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顾律师的恋爱协议/作者:羲玥公子』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南城金牌律师顾禹谦出了名的薄情,听闻他交女朋友都要签一份恋爱协议,协议里规定作为他的恋人,不见双方家长,不谈婚论嫁,不能在工作期间以任何方式打搅他,无论双方谁先提出分手,女方皆可以得到百万补偿,分手后三个月为缓冲期,之后不能以任何理由纠缠。...   』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第01章   晚上十一点,楼上把地板砸得砰砰响的熊孩子已经消停了,房里显得异常安静,只有敲击键盘的哒哒声。   穿着睡衣扎着丸子头的稚言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明天开庭的辩词,当然,这只是她的草稿,真正上了法庭很多事情都会出乎意料,作为一名律师,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   就在她沉浸在辩词的构思上时,忽然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心里一怔,下意识回头。   谢芫捧着手机推门进来,“稚言!大新闻!”   看到谢芫,稚言松了一口气,“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穿着睡袍的谢芫激动地跑过来,“是真的有大新闻!震惊我全家的大新闻!”   稚言问:“什么新闻?”   谢芫一屁股在稚言的床边坐下,亮出手机屏幕给她看,“我男神被人挂了!”   稚言:“……”   亏她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新闻。   谢芫一边划着手机一边说:“他竟然被前女友爆出来是个渣男!内容太劲爆了!你快看!”   稚言接过手机看了看,谢芫的口中的男神其实就是南城的知名律师顾禹谦,对方以出挑的样貌,超强的专业能力,高贵的气质成为南城律政圈话题度和追捧度最高的律师。   并且他还曾因为一段开庭视频被公开发在网络上而走红,被万千网友评为从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如果硬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他,那就是完美,因为所有人都找不出他不好的地方。就算有,也会被他完美无瑕的外表所掩盖。   而这一次被挂,帖子里不少网友纷纷表示幻灭,并对他盖上了渣男的印章。   稚言粗略看了看,发表帖子的人是顾禹谦的前女友,对方在帖子里控诉顾禹谦是个渣男,谈恋爱还要她签下恋爱协议,而这恋爱协议稚言仔细看了看,一共有三页纸,详细说明了和他谈恋爱期间的一些权利和义务。   例如作为他的恋人,不能在他工作期间打搅他,不能在工作日上班时间给他打电话,需要在协议签订一个月之内交换双方的体检报告。   在恋爱期间任意一方不得提出结婚,任意一方不能要求对方去见家长。   任何一方提出分手,另一方则要无条件执行。无论是哪一方提出分手,男方都需要向女方支付一百万的精神补偿,自提出分手之日起,应有三个月的缓冲期,缓冲期一过,任意一方不得以任何理由纠缠另一方等等。   下面网友留言也很激烈。   A:渣男!把女人当成什么了?玩完了甩一百万就了事!渣男去死!   B:这那是恋爱,这是明晃晃的炮友协议吧!   C:还说什么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就是你们崇拜的男神,我呸!   D:这女的也是贱,明显不平等的协议还签,活该!   ……   谢芫道:“现在帖子里全是骂我家男神的,这下他的招牌要砸了,我们臻铭估计也要受牵连。”   顾禹谦除了是谢芫的男神,还是她的老板。顾禹谦是臻铭律师事务所的管理合伙人之一,当初谢芫进入臻铭律师事务所,很大一个原因是冲着顾禹谦去的。   稚言把手机还给她,“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为什么?”   “协议是双方经过谈判和协商后共同签订并遵守的文件,既然他的前女友签了这份协议,那就是默认和他共同遵守协议里的规定,虽然协议里面有一些条件对于女方来说有点苛刻,但她觉得不能接受完全可以不签。现在是签了之后分手了,又觉得后悔,把协议挂了出来,给协议另一方造成了名誉侵害,这不就是违约么。”   谢芫反应过来,拍了拍脑门,“我他妈刚刚光看网友们的留言,都忘了这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脑子秀逗了!”   稚言想起协议的内容,笑了笑,“不过,他确实很渣。”   “是的,我一直以为他很绅士,很体贴,没想到私底下这样的。”   “不过他渣的明明白白,这等于在开始恋爱之前就告诉对方自己是个渣男,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如果不能接受可以拒绝,不签这份协议,如果觉得能接受,那就签,并且协议里不是说任何一方提出分手另一方都必须执行么,也就是说即便签了后悔了还能随时止损,你再看看协议后面那条,任意一方提出分手,他都会给一百万精神损失费。这不比那些玩弄女方感情最后还拍拍屁股走人的渣男更人性化一点么?” 第2章第02章   法庭上,稚言看向被告人,“被告,你能否再次完整陈述案发当天所发生的事?”   被告席站着的是一名约摸二十岁的青年,他神情憔悴,下巴冒出了胡渣,他看着审判席说:“案发那天,我从打工的餐厅下班之后,开着电动车回家,路过吴胜家门口的时候,听到有一个女的在喊救命,我当时没想太多,就跑进了他们家院子,看到吴胜正揪着他老婆的头发在地上拖,我上去拉开他,吴胜连我一起打,在打架的过程中,他抄了一把铁锹,拼了命地打我,我随手抄起椅子,和他打了起来,后来椅子砸了他的头,他倒下了……”   稚言认真听完后,从容道:“也就是说,你闯入被害人的家中,初衷是想要救人,而和被害人打斗完全是出于自卫,是吗?”   “没错。”   公诉人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脸色严肃道:“审判长,我反对,辩护人这是在混淆视听,被告是因为和被害人的个人恩怨闯入被害人家中,将其杀死,但却谎称是见义勇为。”   稚言看向公诉人,“那么我请问公诉人,怎样才算是见义勇为?听到有人喊救命,上前去搭救,这算不算?”   公诉人道:“见义勇为是在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不法侵害时,积极主动与不法侵害实施者斗争的行为。但根据被害人妻子张慧的证词,当天她的丈夫并没有对她实施家暴。并且,根据一审证人提供的证词,张航在吴胜工厂里打工的时候,曾与吴胜发生不愉快并有过肢体冲突,张航因此在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这可以作为张航杀人的动机。”   “公诉人,根据证词,张航和吴胜发生冲突是在一年前,我认为这并不能充分证明这是杀人动机。”稚言的语速不紧不慢,却铿锵有力,“并且,我有证据可以证明,张航闯入吴胜家中是见义勇为的行为。”   稚言看向审判席,“审判长,请允许我方证人许美婷上庭。”   审判长道:“请证人许美婷上庭。”   许美婷上了庭,站在证人席的她显然有些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上法庭。   稚言开始发问:“证人许美婷,我想请你如实回答我接下来问的问题。”   许美婷局促地点头,“好的。”   “请问,你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许美婷道:“我们家就在吴胜家隔壁,房子挨得很近。”   稚言继续道:“你认识被告吗?”   许美婷看了一眼张航,点头,“认识,我们同一个村的。”   “那请你将7月5号晚上所见所闻叙述出来。”   此时,旁听席一个中年女人站了起来,大骂道:“天杀的!!许美婷一直在外面打工,一两个月不拢边,你们还喊她来作证!许美婷,你要是敢收黑钱做假证!帮杀人犯脱罪!我儿子死不瞑目!”   此时,安保人员立马将那一名中年女人按住,中年女人便是吴胜的母亲。   审判长敲了一下法槌,“肃静!旁听人员请保持安静,遵守法庭纪律!”   被吴母那么一说,许美婷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扣着,一时之间有所犹豫。   许美婷是吴胜的邻居,两家虽然不算关系特别好,但左邻右舍,平时还是有些来往的,此时看她的状态,似乎被吴母那句话吓得退缩了。   稚言道:“审判长,被害人家属刚才的言辞严重影响我方证人发表证词,我请求被害人家属回避。”   吴母道:“我不走!你们收黑钱想做假证!我儿子死不瞑目!”   吴母身边的两名法警将吴母强行带出了法庭,吴母朝着稚言大骂,“贱胚子!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等法庭安静下来,审判长道:“证人请继续发表证词。”   许美婷的脸色已然惨白,她开始后悔当初在稚言找到她的时候把真相说出来,早知道就不说了,不说的话她就跟这件案子扯不上关系,就不会被法院传来作证人。   但是她已经上了法庭,她来之前就听说过,如果做假证,是要坐牢的。   稚言看许美婷久久不发言,她引导道:“证人,请叙述7月5号晚上你的所见所闻。”   许美婷支吾,“我……我那天……那天……” 第3章第03章   庭审结束之后,稚言提着公文包离开法庭,今天和她一起上庭的还有一名实习律师,名叫林杨。   林杨手里拖着行李箱亦步亦趋地跟在稚言身后,“言姐,你刚刚在法庭上太飒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你第一次上庭。”   “我本来就不是第一次上庭。”   “说错了,是你硕士毕业后第一次上庭,嘿嘿。”林杨说:“虽然咱们这个案子的代理费用不多,但是这一仗打得太爽了,拯救了一个被冤枉的人,这必须得载入史册啊。”   稚言听着林杨这个喇叭叭叭地吹着牛,来到法院门口,一大堆媒体记者涌了过来,媒体记者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个案子已经在法庭上得到了反转。   虽然没有当庭宣判,但目前的局势对张航非常有利,很有可能会被无罪释放。   记者围着稚言问:“稚律师,你认为张航这个案子被改判无罪的可能性有多大吗?”   稚言说:“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判决是法院这边的工作,大家静候法院宣判的结果吧。”   又有人问:“稚律师,你为什么坚信张航是被冤枉的?请问你在接这个案子之前,是怎么判断他见义勇为的?”   “接案子的时候,我并不确定,但任何案子都是由证据来认定被告是否有罪,我只相信证据。看到了证据后,我才决定替我的当事人做无罪辩护。”   “对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稚言道:“我相信法律,也相信正义,我希望见义勇为的人都能得到嘉奖和社会认可,而不是让见义勇为的人心寒。”   稚言接受完采访之后,便朝着停车场走去。   “稚小姐,你好。”一个好听的男音传来。   稚言朝着右手边看去,而后她微微一愣,很惊讶。   刚刚叫她的正是被称为南城金牌律师的顾禹谦,他身穿剪裁得体的法式西装,将他高挑的身材勾勒地宛如一幅艺术品,他的五官精致,皮肤甚至比大部分女人的皮肤都要好。   稚言倒也不是第一次见他,她曾经在现场听过他几场法庭辩论,在旁听席远远看着,非常佩服他在法庭上的应变能力。   近距离交流还是初次。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这倒让她很意外。   稚言问:“顾律师刚刚是在跟我打招呼?”   顾禹谦来到稚言面前,“没错,稚小姐知道我姓顾,看来我也不用多自我介绍。”   稚言微微一笑,“顾律师盛名在外,我久仰大名。”   “那不知道稚小姐赏不赏脸,一起喝杯咖啡。”   稚言有点受宠若惊,实在想不到顾禹谦找她喝咖啡是因为什么事,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顾律师找我喝咖啡总要有个理由?”   “刚才听了稚小姐的庭辩,觉得很精彩,想和稚小姐认识认识罢了。”   南城最负盛名的律师想认识自己,稚言自然不会不识好歹,“那是我的荣幸,顾律师想去哪里的咖啡厅。”   “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   “好。”   顾禹谦看了一眼稚言旁边的林杨,那眼神就像是在告诉林杨,他有话单独要跟稚言说,外人不方便听。   可林杨偏偏就没看出人家的意思,心里还在雀跃,能跟南城最负盛名的律师一起喝咖啡,这也太幸运了。   稚言对旁边的林杨说:“小杨,你先回去,我晚点自己回去。”   林杨雀跃的心冷却了下来,他摸了摸鼻子,“好的,言姐。”   稚言跟着顾禹谦来到了法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坐下,各自点了咖啡。   稚言坐在顾禹谦对面,对方实在长得好看,很养眼,难怪谢芫隔三差五就当着她的面花痴他。   想必在臻铭律师事务所,他还有不少像谢芫一样的小迷妹。   稚言听过他三场的法庭辩论,他的言行举止是任何人看了都会称赞绅士的,即便法庭上的被告和证人情绪多么激动,他都能临阵不乱,声音平静而有针对性地说出自己的辩词,一针见血,基本不会让对方律师或者公诉人有提出反对意见的机会。   这一点,稚言觉得自己望尘莫及。 第4章第04章   稚言和谢芫两人约了吃晚餐,在一家高档的西餐厅,位于南城大厦顶楼。   谢芫和智言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桌子靠着玻璃幕墙,能一边用餐一边观赏南城的夜景。   谢芫一坐下来就拿出手机对着四周的环境拍了几张照,但又怕被别人发现自己没见过世面,拍得十分拘谨。   拍了几张照后,谢芫小声对稚言说:“怎么样,这家店很高大上吧。”   稚言朝她示意手上的菜单,“价格也很高大上。”   “没事,偶尔吃一次而已。”谢芫再朝着四周看了看,“我跟你说,我男神也经常来这里。”   谢芫所说的男神便是顾禹谦,以前经常听谢芫提起他,她倒也没怎么在乎,只当她在追星,但今天她刚跟顾禹谦喝过咖啡,也算初步认识了,就觉得虚拟世界的人走到了现实。   “你怎么知道他经常来,你跟踪他?”   “我有个同事的发小,就是这家餐厅的经理,他说的。”   稚言继续翻着菜单,“点菜吧。”   两人点好了菜,谢芫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刷到了一条微博,她很激动,“我靠,稚言,你火了!”   稚言一头雾水,“什么火了?”   “你看。”谢芫把手机屏幕转向她,“这个采访你的视频,转发上万了!”   稚言看了一眼,“嗯。”   对于稚言轻描淡写的反应,谢芫表示很失望,“小言言,你以后还是少看点佛学方面的书,我觉得你都快成佛了,你都这么火了,你竟然还这么淡定!”   稚言笑了笑,“那是因为我今天下午就看过这个视频,下午在办公室已经讨论过一轮了。”   “好吧,让我来看看。”谢芫拿出耳机戴上,把稚言的采访看了一遍,看完后她道:“不错啊,这采访有点深度,根本看不出你这是第一次上庭。”   “正确来说是第三次。”还有两次是在她本科毕业后,上研究生之前。   “那也很棒,不像我,明明工作五六年了,还没独立办过案子。”   谢芫毕业后进了一家公司做法务,做了四年,去年才转行进律所,“你才刚转行没多久,臻铭是个不错的律所,只要你肯努力,以后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们律所有多卷你都不知道,个个都是大佬,我就只配给他们打杂。”   服务员上了菜,稚言看着盘子里的食物,不仅贵,还很迷你,她觉得吃完后估计还得再吃一顿宵夜才能保证晚上不会饿醒。   稚言刚拿起刀叉,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从她身边走过,留下一阵浓郁的香水味。   稚言并不是不喜欢香水味,而是这味道太浓了,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是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裙的女人,女人找到了一张桌子坐下,手上的铂金包往旁边一放,再用手撩了一下披肩的波浪卷长发,耳边的钻石耳环也跟着晃了晃。   稚言想到了一个词,风情万种。   对面的谢芫小声说:“我跟你说,就刚走过去那个女人,她想潜规则我男神。”   稚言好奇,“怎么说?”   “就前段时间嘛,她说想要跟我们合作,隔三差五就来我们律所,面上是说谈代理协议的问题,实际上就是想骚扰我男神。”   稚言想象了一下顾禹谦被女客户倒追的场景,“那成功了吗?”   “当然没有,我男神又不缺钱,听说有一次酒会她故意借喝醉对他动手动脚,男神直接把她推开了,然后还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请自重?”   “他说,抱歉,我有洁癖。”说完,谢芫捂着嘴笑了起来,“笑死我了。”   稚言也笑了笑,余光下意识扫过跟他们隔了十几米的女人,看样子她在等人。   但下一秒,稚言的脸色就变了,那个女人对面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拖开椅子坐下,并朝着她笑了笑。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男友,钟明贤。   今天下午,钟明贤给她发了消息,他原本计划和她一起吃晚饭,庆祝她第一次开庭成功,但无奈一个客户约了他,只能改期。   所以,那个女人就是钟明贤的客户吗?   刚听完谢芫说了那个八卦,她心里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稚言,你怎么了?” 第5章第05章   周六一早,钟明贤开着车来到稚言和谢芫租房的小区,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买了两份早餐。   原本想要睡懒觉的谢芫听到有早餐吃,立马就爬了起来,皮蛋粥和肠粉,都是她爱吃的,“钟明贤,看在你还挺会做的份上,我今天就把我闺蜜借给你。”   钟明贤笑了笑,“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谢芫大口大口吃着肠粉,“不用太客气。”   稚言吃好了早餐,便进了房间换衣服。   客厅里只剩下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钟明贤和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的谢芫。   谢芫说:“钟明贤,看在你顺带给我买早餐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钟明贤从手机屏幕上抬头,“什么秘密?”   “就是那个霍秀雅,是不是你的客户?”   钟明贤顿了一下,他嘴角扯起一个笑,“怎么了?”   “她前段时间一直在骚扰我老板,挺不要脸的,你可小心点她。”   钟明贤神色一顿,而后恢复常态,“是吗,不过我一早就跟她说过,我有女朋友的,她那么有钱,又怎么会看上一个有女朋友的人。”   谢芫朝他伸出大拇指,“干得漂亮。”   稚言换好了衣服出来,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她顺道带上房门,“可以走了。”   钟明贤站了起来,她打量着稚言,“你这身裙子很好看。”   “啧啧。”谢芫一副被酸到的模样,“我还在呢,你们两注意影响。”   稚言笑了笑,“那我们走了,你看好家。”   “走吧走吧。”   钟明贤走了过来,牵起稚言的手,出了门。   钟明贤的车停在小区外面,上了车,稚言拉过安全带系上,“要去哪?”   “待会你就知道了。”   “要这么神秘吗?”   “不神秘怎么算惊喜?”   稚言笑了笑,“那我拭目以待。”   钟明贤驾车去了汽车城,最后在凯迪拉克4S店门口的停车位停下。   稚言看着眼前的4S店,觉得奇怪,“来4S店做什么?”   “看车。”   “……”   钟明贤停好了车,便带着稚言进了店里,销售人员立马过来,“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钟明贤道:“我姓钟。”   “钟先生,请问有感兴趣的车型吗?”   钟明贤从善如流道:“想看看CT6。”   “好的,里面请。”   稚言虽然不怎么关注车,但也知道凯迪拉克是个轻奢品牌,车子的价格都不便宜。钟明贤目前的收入水平一年下来大概是十五万,他母亲去年患病,几乎把他的积蓄都消耗了,他哪来的钱买车?   4S的导购领着钟明贤来到CT6旁,“钟先生,这款就是我们的凯迪拉克CT6,目前展示出来的样车是高配的,你可以感受一下,另外,觉得外观以及舒适度OK的话,我们可以给您安排试驾。”   “好的,我先看看。”   站在他身后的稚言扯了扯他后背的衣服,低声道:“你想换车?”   钟明贤笑了笑,“对,我打算换一辆车,然后现在开的那辆现代,以后就给你开着上下班。”   这就是钟明贤的惊喜?   稚言完全不觉得惊喜,反而觉得不自在,“我暂时不需要,我那边上下班本来就很方便。”   “平时见客户,总要有辆车才方便。”   “没事,公司也有公用的车。”   “稚言,其实我还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很快就要成为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作为高级合伙人,每天开着十几万块的车去见客户,这未免太掉价了吧。”   稚言脸上微微一愣。   钟明贤问:“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吗?”   “不是。”稚言刚刚并不是惊讶他当上了高级合伙人,而是惊讶他竟然说出‘开着十几万块的车去见客户,未免太掉价’这句话。   钟明贤家里并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级,老家在苍城的农村,父母在南城务工。   她和钟明贤在大四实习认识的,他比自己大一届,当时在同一个律师团队,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了,认识一年多后,他们便正式确定了关系,只是有三年时间她去了上海读研究生,他们聚少离多。   可稚言总觉得,过去这三年,钟明贤跟以前比起来,似乎有很多变化。   这种变化她其实比较早就意识到了,但她把这种变化归结于成长,也就是说随着钟明贤在职场的时间越久,他的为人处世总会有所变化的。   可她依旧不能接受他说出那样的话。   想当初他是那么节省又踏实的一个人,从来不会跟人攀比。   钟明贤上了车试了试舒适度,并跟导购讨论车子的配置和参数,稚言并不是很懂,索性在一边不说话。   钟明贤和导购聊得很投入,到后来他们坐在了会客区,开始谈论价格。   那辆车总价要48万,钟明贤兴致勃勃,对于这个价格甚至并没有还价。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跟导购说了声便离开去接电话了。   稚言看着他走到了洗手间门口才接了电话。   导购觉得安静,便跟稚言聊了起来,“你老公是不是做金融的?”   稚言看着眼前的导购,“是男朋友,他是律师。”   “听说律师都是很赚钱,好多都是年收入上百万,上千万的。”   “还好,我们这个行业都是二八定律,你刚说的都是金字塔顶端的。”   导购笑了笑,“你男朋友一定也是金字塔顶端的。”   稚言一笑而过。   去年钟明贤还在为母亲治病的钱担心,今年却要换将近五十万的车,大概真的是升为合伙人之后收入提高了不少。   钟明贤聊了电话回来,他对稚言说:“我有个大客户临时有点事,我待会得回公司一趟。”   导购担心到嘴的鸭子飞了,忙道:“那钟先生,你看定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安排。”   钟明贤说:“我待会就安排,刷卡吧。”   导购脸上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立马领着钟明贤去收款处缴费。   钟明贤缴纳了定金,跟稚言出了4S店,“我先送你回去吧。”   稚言道:“你既然有紧急的事,那就赶紧去吧,我住的地方跟你的公司方向相反,这一来一回,你得耽搁一个小时。”   钟明贤犹豫了一会儿,“那我给你叫个车吧。”   “不了,我自己叫,你先走。”   “那行,回到家告诉我。”   “嗯。”   钟明贤开着车走了,稚言目送他的车消失在马路上。   从踏入4S店,她的心里就一直有些不舒服,其实自她研究生毕业回到南城工作后,她和钟明贤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第6章第06章   稚言进了大厦,上了电梯,她做了个深呼吸,而后下意识地摸着手上的佛珠。   她并不是一个生来就从容镇定的人,相反她性子烈,冲动易怒,而表面上的镇定是最近这几年才锻炼出来的。   但遇上泼妇,她最终还是爆发了。   来到办公室,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端着杯子去了茶水间。   一进茶水间,随后两个女生也跟着进来,她们刚刚目睹了稚言怼泼妇的场面,都觉得很解气,“稚言,你刚刚好飒啊,太霸气了。”   “对啊,超帅的!”   稚言一边洗杯子一边道:“只是看不惯她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罢了。”   “我也好想跟你一样啊,上次打了个离婚案,我也被被告方骚扰了好久,我都不敢反击。”   稚言道:“作为法律从业人员,下次遇到这种事,应该用合法的方式反击,法律是最强大的武器。”   “嗯,下次再遇到,我一定不会心慈手软了。”   稚言端着泡好的茶回到座位上,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她的上司周维打来的内线,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周维是光合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也是她的师兄,比她大两届,他们上大学在学生会一起共事过。   稚言敲门进了周维的办公室,“周律师。”   周维朝她示意面前的椅子,“稚言,坐。”   稚言走过去坐下。   周维推了推眼镜,“刚听说在楼下有一个被害人家属骚扰你,没事吧?”   “没事。”   “你刚研究生毕业就接了个话题度这么高的案子,虽然被害人家属比较难缠,但目前你也受到了不少关注,对于你以后的职业生涯,也算是开了个比较好的头。”周维笑了笑,“这不,我昨天就有个客户给我打电话,指定说让你来接她的案子。”   “是什么案子?”   “说实在,具体我也不清楚,她说暂时保密,只跟你直接沟通。”   “那你给我她的联系方式,我待会联系一下她。”   “可以,不过她今天会亲自过来的,到时候你们当面谈也可以。”   “好。”   周维端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这个客户是个服装设计师,前几个月成立了自己的品牌,我去年给她打过一场专利侵权案,后来她让我当她的法律顾问,一来二去也算是朋友,她这次指名道姓要你,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会的。”   ——   周维说的那个客户,下午来了一趟事务所,稚言安排在公司的会议室里接待她。   对方穿了一身能凸显身材的斜肩针织裙,她样貌很出众,皮肤很白很细腻,棕色的长发微微卷曲,年龄大概跟她差不多。   饶是作为女人的稚言,看到她也不由温柔了几分。   坐下来后,稚言开启了录音笔,放在一旁。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对方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她名叫陈欣妍,是服装设计师,现在拥有自己的服装品牌。   陈欣妍捧着咖啡,情绪很低落,“其实,是我被告了。”   稚言问:“具体是因为哪方面的事,能否让我看看起诉状?”   陈欣妍看着她,“在我告诉你来龙去脉之前,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保证,这件事你需要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没问题的。”   陈欣妍从随身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稚言,“你先看看这份文件。”   稚言接过文件,这是原告方的起诉状,他看到了第一行,微微一怔,这起诉状的原告竟然是顾禹谦,而起诉状里面也写明了对陈欣妍的起诉原由。   稚言看完后才知道,原来当初在论坛上挂顾禹谦的就是眼前的人,也就是说她就是顾禹谦的前女友,和他签过那份恋爱协议的人。   上一周她在论坛上哭诉顾禹谦的渣男行为,并且还爆出了他们签下的协议,煽动了网络上许多人对顾禹谦发起了攻击。   而现在,顾禹谦起诉她侵害他的名誉权以及隐私权,要求她删除帖子,公开道歉,并赔偿损失。 第7章第07章   稚言收起录音笔送她出了公司,而后回到自己的工位,林杨立即凑了过来,“言姐,刚刚那位美女找你打什么类型的官司,我可以参与不?”   稚言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杨,这货明显就是看人家漂亮才感兴趣,“官司内容保密,另外,她还没确定要不要找我代理。”   “好吧。”林杨道:“上次那个刑事案件我可是尽心尽力跑腿,后面有标的比较大的案子,别忘了我呀。”   “好好好,一定带上你。”   放在的手机响了一下,稚言拿起来看了看,是钟明贤发来的消息,他今天提了车,说下班后来接她去吃饭。   稚言回了消息:去哪吃?   钟明贤: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还有我爸妈也一起。   稚言:嗯。   钟明贤的父母,稚言是见过的,去年钟母患病,稚言去医院看过她几次。   七点钟的时候,钟明贤发来消息说很快到他们公司楼下,稚言收拾好东西便下楼了,和她一起进电梯的还有周维。   周维随口问:“稚言,今天那个客户怎么样?”   “我下午跟她聊过,了解了一下情况,我认为官司没有必要打,建议她庭外和解。”   “那客户的态度呢?”   “她想要赢,但我觉得几乎没有可能。”   周维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的判断,没必要的官司打了也没用。”   “嗯。”要是别的律所合伙人,听到他这样给客户建议,或许会责怪她鲁莽,毕竟做律师只有打官司才能获得更多报酬,甚至很多律师劝说当事人打没必要打的官司,而她却直接劝当事人庭外和解。   周维随后又说了句,“陈小姐最近状态很不好,我估计跟这个案子有关,我问她她也不愿意说,还请你这边多费点心了。”   从周维这句话可以听得出来,他对陈欣妍十分关心。稚言点头,“好的。”   来到楼下,她一眼就看到了钟明贤的新车,黑色的车身像镜子一样锃亮,还没上车牌,虽然不算什么顶级豪车,但也吸引了一些路人的目光。   稚言走过去拉开副驾座的门上车。   钟明贤显然因为提了新车心情不错,他问:“怎么样,这车子是不是比之前那辆顺眼多了?”   稚言笑了笑,“价格是之前那辆的四倍,好看一点不是应该么?”   钟明贤打了方向盘,汇入主干道,“我那辆现代就放在家里,待会吃了饭,你直接开去你住的地方,明天就能开着来上班了。”   稚言道:“我跟你说过,我上班挺方便,不需要开车。”   “但现在有车,平时见客户去法院,那不是更方便吗?”   “真的不用,你卖了吧,你现在这辆车还要供,卖了也能减少一点负担。”   “我现在很快就要成为律所的高级合伙人,这几万块我还不缺。”   “那你另外处置,反正我不要。”   钟明贤脸上有些不悦,“稚言,你是不是在生气?”   “哈?没有,我生什么气?”   “你在气我把自己的旧车给你。”   稚言没有立即反驳,她为这件事生气吗?或许有一点,但她其实只是潜意识地不想接受,她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明贤,我要是需要车,我可以自己挣钱买。”   “那就是看不上那辆旧车了?”前方红绿灯,钟明贤踩了刹车,“那卖掉它,我再加几万给你买一辆新的。”   稚言觉得再跟他谈论这个话题,一定会吵起来,“车你自己处置,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钟明贤也没再继续谈论,绿灯亮,他松开刹车,车子继续前行。   车厢里十分安静。   稚言撑着下颌看着窗外的街景,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她挪开脚,看到了车子的地毯上有一颗珠子,车厢里视线昏暗,她看不清,安全带限制也没办法弯腰去捡。   到了餐厅停车场,稚言解开安全带才捡起地上的珠子,是一颗珍珠,看样子是衣服上的装饰品。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职业装,并没有珍珠装饰,也就是说在她之前,已经有女人坐过副驾驶。   “稚言,怎么了?”   稚言下了车,她朝着钟明贤展示手上的珍珠,试探性地问:“这是在你车上发现的,谁的?”   钟明贤愣了片刻,他笑了笑,“今天早上提了车后,下午我去了一趟法院办事,另一个女同事也一块去了,估计是她落下的。”   ‘“那你还给她吧。”   “别了,扔了吧,这种东西,也不值钱。”   稚言一话不说,走到附近的垃圾桶,随手扔了。   吃饭的餐厅是一家粤菜馆,属于中高档次,大堂里的桌子都有屏风挡开,形成一个小的空间,互不干扰。   加上钟明贤的父母,一共是四个人,钟明贤一口气点了八个菜,且都是不便宜的。 第8章第08章   陈欣妍住在一个高档的公寓楼里,这里的房子租金五位数起,如果要买,至少要千万以上。   即便顾禹谦给了她一百万的分手补偿,她要住得起这样的房子,那说明她本身就有一点家底。   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毕竟她那样的气质,并不像普通家庭培养出来的。   这或许也是吸引顾禹谦的一个地方。   他喜欢貌白富美。   稚言进了陈欣妍的家,她的家里摆放了不少人体模特,是平时设计服装使用的,家里的家具和摆件都有着很浓郁的艺术气息。   陈欣妍的状态并不好,她也没化妆,不过她皮肤本来就好,是天生的美女,并不需要靠化妆来维系自己的颜值。   陈欣妍给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而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准备进入正式谈话。   稚言下意识地打开录音笔放在茶几上,陈欣妍看着她的录音笔,“稚律师,我不是说我跟你说的都很私密吗?你录音是什么意思?”   稚言解释道:“陈小姐,我们律师在办案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录音记录,以便于后续工作的进行。你放心,这是私密的,我绝对不会泄露给第三人。”   陈欣妍没再说话,默认了让她录音。   稚言问:“陈小姐昨天在电话里说,还有些真相没说清楚,不知道是哪方面的?”   陈欣妍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她,“你看看。”   稚言接过看了看,这是一份诊断证明,患者一栏写着陈欣妍,确诊的是抑郁症。   看完了这份诊断证明,稚言心里对陈欣妍多少有些同情,“是因为他吗?”   “嗯。”陈欣妍道:“我真的从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男人患上抑郁症,他毁了我,现在还把我推上了法庭,很明显,他就是想把我逼死。”   陈欣妍这句话多少有些偏激,但稚言考虑到她的精神状态,她尽量说的委婉,“陈小姐,关于这件事,我昨天就跟你解释过,你之前的一些行为,确实侵犯了他的名誉权和隐私权,这一点现在是无法否认的。”   “那他害我患上了抑郁症,难道他就不该被惩罚吗?”   稚言再看了一眼那一份诊断报告,似乎有点明白她的用意,“那你是想告他故意伤害吗?”   “没错,既然他告我,我也可以告他,我有诊断书,这绝对可以让他名誉扫地。”   稚言说:“但是陈小姐,你还有其他证据吗?如果光凭这一份诊断书,其实很难判定他有罪,毕竟抑郁症的成因非常多,很难鉴定到底跟谁有关。”   “就是跟他有关,我百分百确定。”陈欣妍道:“我跟他交往的时候,他对我施暴。”   稚言很惊讶,“他打你了?”   “那倒没有,他对我实施的是冷暴力,不回复消息,不理人,甚至对我有言语和行为上的羞辱。”   稚言回忆起那份恋爱协议,上面有一条是不要在他工作时打搅他,很明显顾禹谦就是在恋爱中奉行的事少见面,少交流的宗旨。所以他不回复消息,不理人也算是协议范围内。   至于言语和行为上的羞辱,倒是可以作为突破口。   “他怎么羞辱你?”   陈欣妍道:“有一次,我想亲他一下,他把我推开了,这难道不是在讽刺我脏,羞辱我吗?”   稚言:“……”   稚言隐约记得,协议里也写明了他允许发生肢体上的亲密关系,但不与人亲吻,显然陈欣妍又犯了人家大忌。   “这个的话……要是作为证据,还是有一些牵强。”   “为什么牵强?”陈欣妍看着稚言,“稚律师,你也有男朋友吧,如果你的男朋友这么对你,你难道不会难过,不会抑郁吗?”   稚言试图组织语言,“陈小姐,其实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只是我也是说实话,你刚说的实在无法成为证据,证明那些话和行为是导致你抑郁的原因。”   陈欣妍眼眶红了,莫名地,她忽然就开启诉苦模式,“可他是真的很过分,我联系他他不理我,每次都说在办案子,但我知道他就是只把我当炮友,玩完了就扔一边。我就是贱,我本来是想试探他对我到底有没有感情,会不会舍不得我,我就这么随口一提分手,他倒当真了,立马给了我一百万,不联系我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渣男!”   稚言很是头疼,虽然她同样作为女人,很同情她的遭遇,但是站在法律的角度上,她并没有占优势。   这就好比有钱人家签婚前协议,如果在婚前协议里写明离婚后女方得不到一分钱财产,女方签了后,在离婚的时候却哭诉自己分不到财产,其实并不能得到法律的庇护。   顾禹谦是律师,他非常清楚他进入一段感情将会面临什么,所以事先都在协议里面说清楚了。   那些幻想和他有一段刻骨铭心爱恋的女孩,无疑都会受伤。   稚言听陈欣妍哭诉完,她说:“陈小姐,我们把话题转移到正题上。还是关于名誉侵权和隐私侵权的问题的,留给你处理的时间不多,昨天我的提议,不知道你考虑没有。”   “是不是我要是上法庭,完全没有胜算?” 第9章第09章   其实这件案子不算复杂,陈欣妍答应尝试庭外和解,删帖子并公开道歉,赔偿两万元损失。   剩下的就是看顾禹谦到底愿不愿意接受。   下午四点半,稚言从公司出发,前去臻铭律师事务所,两家事务所有地铁直达,相隔三个站,她抵达臻铭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是四点五十五分,时间算得刚刚好。   “稚言,你怎么来了?”   稚言循声看过去,叫她的正是谢芫。   谢芫在这看到稚言,非常惊讶,“你来找我吗?”   稚言道:“我来办点事。”   谢芫眨了眨眼睛,“办什么事?”   “内容保密,总之是来工作的。”   前台小姐道:“稚小姐,我们顾律师让你去他的办公室,请跟我来。”   谢芫听到了前台小姐的话,立马明白了,她捂住嘴看着稚言,小声凑到她耳边问:“你来找我老板?”   稚言点头。   “是决定跳槽了吗?”   稚言道:“不是,是别的事,我先去办事了。”   “行,晚上回家我再问你。”   前台小姐带着稚言去顾禹谦的办公室,臻铭律师事务所比他们的光合律师事务所大很多,占了大厦两层楼。   前台小姐敲了顾禹谦办公室的门,里面的人应了一声进来,稚言进了去,礼貌问好,“顾律师你好。”   顾禹谦朝她示意他办公室里的沙发,“稚小姐请坐。”   随后他对着还没出去的前台道:“Andy,给稚小姐泡一杯咖啡。”   “好的。”   稚言走到沙发上坐下,顾禹谦示意手上的文件,“刚好有份文件需要我在下班前确定,稚小姐不介意的话,在这等我一下?”   “没问题的,顾律师先忙。”   顾禹谦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了几本书,他拿著书走到稚言面前,“这里有几本书,我觉得挺有趣,稚小姐可以拿来解闷。”   稚言把随身包放在一边,双手接过,“谢谢。”   顾禹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继续看文件,而稚言百无聊赖,只好翻阅起顾禹谦给她的书,其中一本叫《杀死一只知更鸟》   稚言翻著书,一开始还偶尔抬头,想看看顾禹谦是否已经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后面看得入神,便完全忘了时间。   再次反应过来时,已经六点了。   正常来说,这个时间点都下班了,虽说律师加班那是家常便饭,但稚言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愿意和她在下班之后还谈论案子。   她合上书,对还在埋头看文件的顾禹谦说:“顾律师,时间比较晚了,你看我是明天再跟你约时间,还是?”   顾禹谦抬眸看了她一眼,顺便看了看手表,“实在抱歉,忘了时间了,我应该还有十分钟就好,明天我要去开庭,可能没空,稚小姐不介意的话,待会跟我一块去吃晚饭,我们可以一边吃晚饭一边谈论陈欣妍的案子。”   稚言点头,“也好。”   顾禹谦指了指她手上的书,“这本书还喜欢吗?”   “嗯,故事很吸引人。”   “你可以继续看,甚至可以带回家。”   “不了,谢谢。”   稚言又看了十分钟的书,到六点十分,顾禹谦果然忙完了。   他起身披上西装外套,“稚小姐有喜欢的菜系吗?”   稚言忙道:“这一次是我主动要求见顾先生,按理说应该我来请,顾律师可以去自己喜欢的餐厅。”   顾禹谦轻笑了笑,“那实在抱歉,我没有让女士请客的习惯,所以这一顿,注定是我来请。”   在对待女朋友之外的人,顾禹谦倒是很绅士,但对女朋友,他显然就不会有这样的耐心。   稚言也没拒绝,毕竟顾禹谦想去的餐厅,可能需要花掉她半个月的薪水,“那就由顾律师决定吧,我不挑食。”   “那好,就由我来决定。”   稚言跟着顾禹谦来到地下停车场,还是那一辆宾利,上一次她拒绝搭便车,没想到隔了十来天,她还是坐上了这辆车。   车里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味道很淡,似有如无,让人觉得很舒服。   顾禹谦一边开车一边开启话题,“刚刚那本书,你有读后感吗?”   稚言回想起书里的故事,“看了五分之一不到,感想并不多,虽然我们坚信法律可以维护公平正义,但这个社会光怪陆离,人心复杂,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公平的对待。”   顾禹谦说:“那恭喜你,刚毕业就能领悟这个道理。”   稚言笑了笑。   顾禹谦带稚言来到了一家米其林餐厅,对于他的选择,她一点也不惊讶。他作为律师行业金字塔顶端的人,无论是米其林还是宾利,都配得上他的身份。   只是她忽然又想到了钟明贤,为什么钟明贤买了一辆四十八万的凯迪拉克,去了一家中高档的餐厅,她就觉得那么不自在呢?   难道是她的偏见吗?   坐下来后,稚言拿出了录音笔,“顾律师,你介意我录音吗?”   “不介意。”   稚言打开了录音笔,放在一边,“那接下来我想跟你聊一聊由你这边起诉的名誉和隐私侵权案。”   “好,没问题。”   “经过我跟当事人了解情况之后,我的当事人对侵犯您的名誉和隐私权这件事,并没有异议。她这边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希望可以庭外和解。” 第10章第10章   话音刚落,三个握着铁棒的男人就迎了上来。   稚言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裤子而不是裙子,她连续闪身躲开了匪徒挥舞而来的铁棒,而后趁着对方不注意,快速闪身来到男人身侧,抬脚一踢,将人踢了出去。   而这些动作,都是一气呵成,速度非常快。   被踢了一脚的匪徒气不过,再次朝着稚言挥着铁棒,稚言闪身躲开,再抬臂朝着匪徒的手腕一记手刀砍下去,匪徒吃疼,铁棒落了地,发出连续几声铿锵。   稚言一鼓作气,再次将人踢了出去。   而顾禹谦那边也不赖,他应付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铁棒已经被他夺了过来,哐当一声,那铁棒就落在了一个匪徒的头上。   男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嘶吼,鲜红的血顺着口罩流了下来。   这样下去,那名匪徒估计会死。   稚言善意提醒道:“顾律师,正当防卫的限度以及《人体损伤程度鉴定标准》你应该清楚吧?”   “当然,这一点,我的经验应该比你多。”说话间,顾禹谦握着铁棒打开了另外一个匪徒的铁棒,并一个旋身踢,把人踢到了一根柱子上。   匪徒疼得面目扭曲,见形势不对,他乌龟一般抱着头求饶,“求你,饶我一命!我错了!”   稚言刚刚目睹了顾禹谦的一系列打斗动作,心想,穿着西装打架的男人可真有魅力,并且还是顶着一张没有瑕疵的脸的男人。   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看上去像是手无缚鸡之力富家公子,打起架来却这么狠的?   顾禹谦系好刚崩开的袖扣,一边系一边来到稚言面前,“有受伤吗?”   “没有。”   顾禹谦瞥了一眼稚言身后躺在地上喊疼的匪徒,“没想到稚小姐身手这么好。”   “顾律师也不赖。”   过了十分钟,警局的人赶了过来,把三名匪徒都带走了。   而顾禹谦和稚言作为受害人,也一块去了一趟警局录口供。   南城警局是稚言熟悉的地方,她的父亲曾经就是南城市刑侦队副支队长,小的时候因为父亲的工作,他们一家三口就在南城买了房子定居,母亲要是有事不能照顾她,父亲就会把她带来警局,让她自己玩。   这里面一些老刑警,都还认识她。   稚言录完口供后出了办公室,一个人火急火燎地赶来,在她面前停下,上下打量着她,“稚言,你没受伤吧?”   来人正是稚言的旧识,和她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岳东海,比他大三岁,目前是南城刑侦队二队的副队长。   他们两有十二年的时间都在做邻居,父亲都是刑警,他们曾一起上武术班,一起玩,岳东海就像是她亲哥哥一样。   稚言道:“我没事。”   岳东海也是刚听同事说起这件案子,所以立即赶了过来,“对了,你怎么跟顾禹谦在一起?”   “有个案子跟他沟通。”   “你以后离他远点,他这人专门□□心官司,惹的人不少,跟他在一起比美国总统还危险。”   “放心,我有分寸。”   稚言理解岳东海对顾禹谦的偏见,毕竟刑警最讨厌的就是打刑事案件的律师,在他们眼里,这些律师老奸巨猾,总是为犯人开脱。   每次他们辛辛苦苦找到的证据,被刑辩律师那三寸不烂之舌反驳回来,他们又不得不马不停滴地寻找新的更有利的证据。   “另外,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通知我,要不是老于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来了警局。”   稚言道:“我只是来录个口供,所以没告诉你。”   “口供录完了?”   稚言点头,“嗯。”   “那我送你回去。”   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必劳烦岳警官,我和稚小姐还有些事要谈,还是我来送她回去。”   岳东海回头,看到顾禹谦时,眼神都凶了几分,“我看你有什么话还是在警局就说清楚,最起码安全点。” 第11章第11章   谢芫看稚言沉默着不说话,她忙安慰道:“其实我也不确定钟明贤是不是跟霍秀雅有啥,可能只是误会,就像今天你和我老板吃饭,我同事不也误会了嘛。”   “其实……”稚言欲言又止。   谢芫好奇她想说什么,追问道:“其实什么?”   “其实我最近觉得我跟明贤的距离越来越远,隔阂越来越深,有时候和他在一起,我会觉得陌生。”   谢芫抱着小腿歪坐在椅子上,“其实你们两相处模式就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看嘛,你读研究生那三年,和他一年也就见那么几面,现在你毕业了,和他一周也难得见一两面,如果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我都以为你单身。”   对于和钟明贤这种相处模式,稚言并不觉得不好,“其实挺好的不是吗,每天腻在一起才会容易厌倦吧,我们本来就有各自的工作,并且都很忙。”   “不不不,这问题很大,你们根本不像是谈恋爱,而且我们一般把这类归为性冷淡。”   稚言:“……”   “你老实说,是不是他那方面功能有问题,所以……”   “你想太多了。”稚言听她往奇怪的方向分析,立马停止了这个话题,她示意洗浴间,“时间不早,快去洗澡了。”   吃了宵夜,稚言回到房里,翻着她和钟明贤的聊天记录,这几个月他们发消息的次数不算多,每次都是几句话结束。   她又想起顾禹谦说的那些话,爱情都是有保质期的,过了这个期限两人之间就不再是爱情,按照最长三年来算,她和钟明贤之间的感情确实过了保质期了。   不过稚言并不喜欢追求刺激,在她的观念里,就算不存在爱情,两个人之间形成了相依为命的亲情,其实也是可以长久的。   但最近她却觉得和钟明贤渐行渐远。   是因为他们不常见面的原因吗?   上次和他见面还是钟明贤提车那天,两人并不算愉快,之后也没联系,已经过去五六天了。   她想了想,给钟明贤发了一条消息。   稚言:你明晚有空吗?一块吃个饭吧。   过了几分钟,钟明贤才回复。   钟明贤:最近忙一个案子,要加班,周六看看吧。   稚言:好。   ——   隔天,稚言去了一趟陈欣妍的家,跟她汇报昨天跟顾禹谦的协商结果。   陈欣妍听完了录音,听到最后那句‘希望陈小姐可以早日走出这段的阴影,忘了我,重新面对自己崭新的生活。’   她眼眶红了。   陈欣妍问:“你说,他最后那句话,是不是说明他心里还有我。”   稚言在心里叹气,爱情有时候还真是让人盲目,前面的录音里顾禹谦说得清清楚楚希望她不要再去靠近他,可她的重点却只放在了最后那一句话上。   稚言斟酌着词句,“陈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听他的,忘了他,然后面对自己的新生活。”   陈欣妍吸了吸鼻子,“其实他这个人也很温柔的,虽然平时一工作起来就不理人,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待你很绅士。”   稚言心道,她体会到了,他确实很绅士,但也确实很狠心。   “这支录音笔能给我吗?多少钱,我付。”陈欣妍示意稚言的录音笔。   稚言说:“这支录音笔对我意义比较特殊,如果你是想要里面的录音文件,我可以导出来发给你。”   “好吧。”   “另外,他会在这几天拟一份保证书,到时候会发给我,只要你签了,他就会撤诉。”   “嗯,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陈欣妍看着稚言问:“你说,他还会爱上别人吗?”   稚言觉得陈欣妍是中毒太深,像顾禹谦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不会爱上别人呢?   如果她现在说谎话骗她,那将来顾禹谦有了新欢她一定承受不住,如果说真话,她估计也受不了。   “陈小姐,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你比我更了解他。”稚言道:“其实你何必还纠结这个问题,忘了他,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更好的。”   陈欣妍苦笑,她其实心里比谁的清楚,顾禹谦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慕,也从不掩饰自己的不爱,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你说得对,我条件这么好,一定会找到更好的。”   ——   早上,稚言出了地铁站后直往公司大楼走,在写字楼大门口,一个人叫住了她。   稚言循声看过去,是一个送外卖的小哥,她觉得眼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张航,他带着头盔,她差点没认出来,她笑了笑,“是你啊。”   张航提着一袋东西递给她,是一袋水果,“稚律师,我买了点水果,你拿回去吃吧。”   稚言看到了袋子里的信封,不想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不了,你吃吧。” 第12章第12章   稚言想起这段日子钟明贤的变化,他出手变得阔绰,明明去年还在为母亲四十万的医药费到处借钱,今年就换了48万的车,他也不再去大排档,出入的都是中高档餐厅,各种各样的变化。   虽说他们这一行,只要案源好赚大钱并不难,但也并不是随随便便能拿到好的案源,毕竟这个行业的二八定律就注定了大部分人一辈子平庸。   前段时间她心里始终觉得钟明贤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看到这些照片,她终于明白了。   他的初心早就变了。   在此之前,她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在她眼里钟明贤是个自尊心很强并且能分辨是非的人,不至于会走上接受潜规则抱大腿的路,所以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怀疑他。   可那些血淋淋的事实,又告诉她,是她看走眼了,钟明贤就是那样的人。   曾经那个富有正义感的人已经在名利场里迷失了自我,变得唯利是图,甚至不折手段。   他们在一起四年,稚言从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跟自己的恋人生气,耍脾气,从不要求对方要记住她的生日,要在一些特殊节日送礼物,甚至不要求他时刻保持着对她的热情,但她眼里容不得沙子。   这件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她就不打算息事宁人。   她需要跟钟明贤面对面谈一谈。   她给钟明贤发了消息,约他中午见面,对方说今天下午要开庭,中午要准备资料,抽不出时间。   好,既然他要开庭,那她就再延迟半天,到晚上见面。毕竟他的当事人是无辜的,她不该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问题去影响那一场庭审。   这一天,对于稚言而言有点难熬,她很难集中精神。   关于早上周维交给她的那件商标侵权案,周维安排了林杨还有个三年执业经验的律师一起配合,但他们在开研讨会的时候,稚言走神了很多次。   研讨会之后,林杨泡了一杯咖啡给她,并嘘寒问暖了几句,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稚言才知道自己佯装的镇定早就被看穿了。   她笑着说没事。   终于熬到下班,她几乎是准点走。   钟明贤的庭审已经结束,他直接从法院开车过来接她,已经在楼下等着。   稚言下了楼之后,上了他的车。   钟明贤显然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着他,他笑着问:“想去哪里吃饭?我知道有一家法国餐厅,那里的蜗牛不错。”   是因为跟霍秀雅去过吗?稚言心道,可她始终没说出口。   “不去吃饭,你找个停车位把车停好,我有话想跟你说。”   “不能一边吃饭一边说吗?”   “不。”   钟明贤从鼻子重重呼出一口气,“行吧。”   钟明贤开着车在附近的马路边找了个临时停车位停好。   稚言把那个文件袋从包里拿了出来,递给他,“你看看吧。”   钟明贤接过打开,在看到第一张照片时,他的脸色就变了,变得煞白,身体也像是被什么定身术定住。   稚言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这些是今天有人匿名寄给我的,都是真的吗?”   钟明贤又翻出了其他照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偷拍的,更不知道是谁把这些照片给稚言的。   他无法否认说这是P的,因为他知道都是真实的,并且这上面没有任何PS痕迹。   “稚言。”钟明贤收起了照片,“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稚言坐在副驾坐上,目光透过车窗毫无聚焦地落在前方,“好,你解释。”   “你知道的,我执业前五年,都只是一名普通律师,接的都是标的额连百万都不到的小案子,可我仍旧每天加班,到处跑,累死累活的,到头来我妈病一次,我几年的存款都不够给她治病,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而且我也要为我们以后打算,南城的房价那么高,我必须很努力才能在这里扎根。霍秀雅是我的大客户,她找我打的第遗产官司标的额就几十亿,你知道这种标的额的案子,我以前可能忙几年都没这个数,做律师的,没有好的案源,怎么可能提高创收,不提高创收,怎么升为合伙人?如果在三十岁,我还没升合伙人,那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稚言听他说了一大段,其实最终都没解释道正题上,她当然知道他不容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在为钱而苦恼,但是她不能接受他利用这种方式赚钱。   “所以,为了创收,为了升合伙人,你最终决定出卖自己吗?”   钟明贤:“当然不是!”   “那这些照片是假的吗?”   “也不是。”钟明贤声音低了一截,“怎么说,霍秀雅她确实有钱,她这个人也确实会对我动手动脚,我也只是为了长远发展,所以忍气吞声,并且我是男的,也不会说吃什么亏。”   稚言冷笑一声,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真瞎,“钟明贤,这里面有两张照片是你和她在沙滩上拍的,你应该看到了吧,否则你怎么会说出这么低级的谎言?” 第13章第13章   谢芫问:“你吃晚饭没有?”   稚言摇头,“不想吃。”   今天中午她就吃的不多,心里像有什么堵着,晚饭没吃她甚至感觉不到饿。   “你说我巧不巧,我买麻辣烫特意买多了,还买了炸鸡。”   谢芫松开她,改为拉着她的手,“快来吃,都冷了。”   稚言被她拉进了客厅。   刚刚在阳台上灯光太暗,她没怎么看清稚言的眼睛,此时看清了,发现她眼睛除了有点红,但没肿,“你没哭吧?”   “没有。”稚言说:“他不值得我为他哭。”   谢芫朝她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我认识的稚言,够坚强。”   谢芫从厨房里拿了两个小碗,两人夹着那一份麻辣烫吃,稚言吃了点辣的,才觉得胸口的恶心感淡了一点。   这一碗麻辣烫不算多,稚言吃了一点便没吃了,“剩下的你吃吧,我待会再煮个面。”   “别煮了,待会我们叫小龙虾,十三香的,再叫一打生蚝,简直不要太爽。”   “嗯,好。”   谢芫想到什么,“我忘了,还要啤酒,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你看清渣男本质,及时脱离苦海。”   稚言笑了笑,“你这么一说,确实该庆祝一下。”   说完,谢芫便立即拿出了手机,下单了小龙虾,生蚝还有啤酒。   此时,稚言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她母亲常玉莲打来的。   稚言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自然,她按下接听键,“妈。”   “稚言啊,吃饭了吗?”   “在吃。”   “下周一是你爸的忌日,但周一你得上班,你外婆最近身体不大好,刚好小茜周末放假回来可以照顾她,我也有空,我们也别讲究太多了,周日去看看他吧。”   “嗯,好。”   “那我周六一早过去,在你那住一天。”   “好的,妈。”   谢芫听她打完电话,才问:“阿姨要来?”   “嗯。”稚言把手机放在一边,“过几天是我爸忌日。”   “嗯嗯。”谢芫认识稚言这么多年,多少也听过关于她父亲的事,她父亲以前是南城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在九年前她高考那一年意外身亡。   上大学的时候,稚言说过她从小到大的愿望其实是像她父亲一样当刑警,理想的大学是公大。   但因为父亲的去世,她的母亲一直很反对她上公大,也反对她当警察,最后她选了法学专业。   而当初本科毕业的稚言其实也想考检察官,但常玉莲知道后,反应很激烈,直接来到了南城阻止她去考,甚至说出了她要当检察官,就不认她这个女儿的话。   稚言刚失恋,如果她母亲发现她打算考检察官,不知道又会怎么闹。   “对了,你这次考检察官的事,你妈什么态度?”   稚言说:“毕业之后我回过家一趟,跟她提过,一开始她也是不同意,后来我跟她谈了一次心,敞开心扉跟她说自己的想法,然后她就说让我自己去掌握自己的人生,我就当她答应了。”   “嗯,那就好。”谢芫抿了抿唇,“阿姨这么反对你当警察,甚至反对你当检察官,其实也是因为你父亲吧。”   “嗯。”稚言应了一声。   谢芫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了,她示意麻辣烫说:“快吃快吃,真的都凉了。”   ——   九年前,稚言的父亲去世后,常玉莲便搬回了娘家,和年迈的母亲一起生活,稚言则留在南城上大学,但定时会回家看望母亲和外婆。   常玉莲是搭大巴过来的,稚言一早去车站把她接回了住处。   谢芫听到动静,才从房里出来,身上穿着睡衣,打着呵欠,嘴甜地喊了一句阿姨。   常玉莲笑着说:“小芫还没吃早餐吧,刚好我从家里带了一些吃的,也有你喜欢吃的。”   谢芫挽起常玉莲的手臂,比稚言这个女儿还像女儿,“谢谢阿姨,你太好了。”   常玉莲被哄得开心,把带来的吃的都放在桌上铺开,有她昨天晚上才做的椰汁桂花糕,卤牛腱子,还有绿豆饼以及自家种的青枣。   谢芫吃的很开心,一个劲夸常玉莲。   稚言把常玉莲的那一袋行李拿进了房,她一出来,常玉莲就说:“稚言,待会你跟我出门去买点菜吧,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嗯。”   谢芫高兴地像个小孩,“哇,有口福了,阿姨做的菜最好吃了!”   常玉莲笑着说:“你有没有想吃的,尽管说。”   “阿姨做什么都好吃,我都喜欢。”   “你这孩子,嘴还是那么甜。” 第14章第14章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稚言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刚好碰上了一个熟人,正是她的前男友。   钟明贤刚好从门口进来。   稚言并不想打招呼,钟明贤却叫住了她,“稚言!”   稚言停下脚步,钟明贤说:“等找个时间,我们再谈谈。”   “谈什么?”   “我跟你之间的事,我们都是成年人,别动不动就说分手,行吗?”   稚言觉得可笑,“可不分手我能怎么办?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了。”   “阿贤,你怎么现在才到。”忽然,一个娇柔的女声传来,稚言循声看过去,是一个穿着豹纹短裙的女人,她一双媚眼如丝,就像是西游记里的蛇精。   原来钟明贤是和她约了在这里吃饭。   他和霍秀雅之间的暧昧游戏还没结束,竟然还好意思说出跟她谈谈的话,看来是特意恶心她的。   有什么好谈的?她又没瞎。   霍秀雅看到了稚言,她故意问钟明贤,“这是谁?你认识吗?”   钟明贤犹豫了一下,“我女朋友。”   稚言纠正,“是前女友,谢谢。”   霍秀雅上下打量着稚言,冷笑一声,“阿贤,你眼光真的不怎么样,是男人都不会喜欢这种土里土气又没格调的女人。”   稚言正想回击,一个人来到了她身边,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比如我,就很喜欢。”   霍秀雅看到了顾禹谦,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随后她不屑一笑,“顾禹谦,我真是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   顾禹谦看了一眼稚言,“在我眼里稚小姐很有魅力,我对她,一见倾心。”   这回不仅是霍秀雅脸色难堪,钟明贤的脸色更难看。   而稚言明知道顾禹谦是故意这么说为她扬眉吐气的,但她却抑制不住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像是漂浮在空中。   她总算明白陈欣妍为什么对他情有独钟,因为这个男人真的处处散发着魅力,让人无法招架。   “账付过了,我们走吧。”顾禹谦牵起稚言的手,离开了餐厅。   上了电梯后,顾禹谦才松开她的手,“抱歉,失礼了。”   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他的绅士风度。   稚言恢复了常色,对他刚刚的举动表示很感激,“刚刚,谢谢你替我解围。”   顾禹谦单手插着裤袋,“举手之劳。”   稚言没再说话,她的心很堵,在看到钟明贤和霍秀雅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的那股恶心感又上来了。   曾经那个充满正义感的老好人,竟变得让她想起来就胸闷恶心。   顾禹谦开口问:“分手了吗?”   “嗯。”   “恭喜。”   稚言以为自己听错,“恭喜?”   顾禹谦道:“我不认为那种靠女人上位的男人,配得上你。”   稚言笑了一下,忽然想起上周顾禹谦跟他说过那些话,比如他说‘你拒绝一个男人送你回家,但你的男朋友并不会为了你而不送其他女人回家。’   再比如他问她,如果在感情中遭受了背叛,还会不会相信爱情。   他还说,男人更容易背叛。   这些话似乎都带着暗示性。   “其实,你是不是早知道钟明贤和霍秀雅有不正当关系?”   “确实偶遇过一两次。”顾禹谦看着她,“不过,我相信以你的洞察力,应该很快就会发现。”   稚言自嘲道:“那要让顾律师失望了,我的洞察力实在低得可以。”   “不是发现并分手了吗?”   稚言在想,如果不是那些照片,她或许现在还蒙在鼓里,“其实并不是我自己发现的,有人给我匿名寄了照片,而那个人,应该就是霍秀雅。”   “哦?如何推测是她?”   “首先从寄照片的人动机开始推测,像这样的情形可能第一想到的是勒索案,如果对方想利用这些照片跟钟明贤勒索,那至少钟明贤应该知道这些照片的存在,可他的反应告诉我,他并不知道。如果不是为了钱财,那这个寄照片的人目的又是什么?十几张照片,总共涉及七八个场景,他们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应该不会有专业的狗仔跟拍,而且还这么精准地抓拍到一些亲密瞬间。有几张照片的角度其实是从正面拍的,这大概率是照片里的主人公授意拍的,这一点可以推测出拥有这些照片的人其实就是照片里的人,钟明贤没必要匿名给我寄这些照片,而剩下的一个人,就是照片女主人公了。她也有合理的动机,那就是觉得我碍眼,希望我跟钟明贤分手。”   顾禹谦听完了她的推理,依旧逻辑清晰,连他也说不出漏洞,“你的逻辑推理能力不错。”   “谢谢夸奖。”   顾禹谦又开启了另外一个话题,“要喝一杯吗?”   “嗯?” 第15章第15章   酒吧里乐队主唱抱着吉他唱着抒情的歌,在稚言的耳边回荡,伴随着音乐,顾禹谦的嗓音像是复读机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响起。   “看来,刚刚是我唐突了。”顾禹谦说。   稚言从混乱中找回一丝清明,看着眼前的人,他其实并不会真的喜欢一个人,她莞尔,“我就没有当真。”   顾禹谦的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微不可察。   稚言喝完最后一口酒,她抬手看了看手表,“明天还要上班,回去吧。”   “好。”   稚言提起自己的手提包,准备离开酒吧,顾禹谦拿出手机约代驾,这附近酒吧不少,代驾非常容易找。   他刚找好代驾,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的时候,走在他前方的人身形不稳,就要往一边倒去。   他动作迅速抬手接住,让她往下倒的身子直接撞入了怀里。   稚言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莫名地脚软,差点摔倒,幸好有人接住了她。   是谁?   她脑海里一片混沌,淡淡的香水味扑鼻而来,这个味道很特殊,让人觉得很舒服。   对方的体温隔着衣服传过来,他很高,自己的鼻子都只能及到他的肩膀。   她紧闭着眼睛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她抬头,对上了顾禹谦的那张脸,很近,连呼出来的气都纠缠在一起。   莫名暧昧。   她撑着对方的胸口跟他拉开点距离,揉了揉额头,“抱歉。”   顾禹谦看着满脸通红的她,不难看出,她醉了,“记住了,你的酒量是一杯朗姆酒。”   稚言懵懵懂懂的,好一会儿才理解过来他这句话,她笑了,“是不是很菜?”   “有点。”   稚言笑了笑,继续往外面走,强撑着保持清醒,而顾禹谦则害怕她再次摔倒,特意和她并肩走,左手手臂抬起,虚放在她身后,只要她往下倒,他就能第一时间扶住她。   绅士而礼貌。   代驾把车子开了过来,顾禹谦小心地将稚言扶上了车。   比预想中要好,喝醉酒的稚言非常安静,甚至不会自言自语,眼里带着水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上车后,顾禹谦先报了稚言的住址,他送她回过一次家,记住了。   不一会儿,肩膀一重,旁边的稚言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她眼睫垂了下来,已经睡着了,脸颊通红,呼吸微微有点重。   顾禹谦稍微朝她旁边挪了挪,以至于让她更好地依靠。   此时稚言睡得很沉,如果她自己住,就这样送她回去,没人照顾她会更麻烦。   顾禹谦把地址改为稚言住址对面的酒店。   稚言一直没醒,睡得非常熟。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顾禹谦先下车办了入住,而后再出来把稚言抱进去,并且他还贴心地叫上了酒店的工作人员跟他一起去,帮忙摁电梯,开门。   酒店的工作人员见过喝醉酒的女孩被男人捡尸开房的,之后被侵犯的女孩也将他们酒店告了。   酒店的工作人员对身边这个男人充满好奇,如果这个男人是捡尸族,那这也太帅了,太有气质了,他身上一身都是名牌,反而是他抱着的女人,比他要差点。   “先生,这位是你女朋友吗?”在电梯上,工作人员试探着问。   顾禹谦自然听出了工作人员的弦外之音,他好脾气地答:“目前算是朋友。”   工作人员了然,目前算是,那是不是说以后不确定呢?   到了楼层,工作人员热心地开门,顾禹谦抱着稚言进了房,将她放在床上。稚言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顾禹谦的手还没完全松开,对上她的眼睛,他柔声问:“醒了?”   稚言没说话,像个孩子一样看着他。   忽然,她抬手,食指指尖轻轻沿着他的眉心划到了鼻尖,她呢喃着,“你长得真好看。”   顾禹谦意外她会这么说,他轻笑,保持着和她的近距离,任由她的手指在他的眉心和鼻梁拂过。   他说:“长得好看,也不见你喜欢。”   稚言似乎还没回过味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她脑袋一片混沌,甚至可以说毫无伦次,只是顺着他的话问:“如果我喜欢你,你会喜欢我吗?”   “当然,我今天不是还当众表白了。”   “那你……那你会跟我签恋爱协议吗?”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   稚言弯起了嘴角,似乎是很开心,她的眼皮非常重,就在合上之前,她轻声说:“那我跟你签。”   说完后,她便闭上了眼睛,又熟睡了过去。 第16章第16章   稚言回到了家,谢芫早早叫好了宵夜等着她。   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稚言吃了一个烤鸡翅,对上谢芫那拷问一般的眼神,她无奈,“别看着我,快吃。”   谢芫抱着双臂,十分严肃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昨晚到底去哪了?”   “去对面酒店住了一晚,喝多了,不想回来吵你。”   谢芫满脸都写着不信,“我可从没看到过你喝多,并且你的安全意识一直很高,从来都不会喝太多酒的,昨晚到底跟谁在一起,让你把戒备放得这么低?”   稚言低头吃生蚝,她给谢芫也夹了一个,“这生蚝真的很鲜,你多吃点。”   谢芫仍旧抱着双臂,用霸道总裁的语气道:“女人,你在逃避我的问题,你知道,这只会勾起我的兴趣。”   稚言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你到底想怎样吗?”   “快说,昨天到底跟哪个野男人一起去喝酒了?还夜不归宿,你就不怕我跟阿姨告状?”   稚言一本正经道:“我不告诉你,主要是怕你承受不住打击。”   “老娘什么风雨没见过,还不至于。”谢芫道:“快说吧,你要不说,我每天唐僧念经一样在你耳边唠叨。”   稚言端起旁边的雪碧喝了一口,“你不要后悔。”   “啧!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快说,否则待会刑讯逼供了。”   稚言看着她,一字一句说:“你老板。”   谢芫眨了眨眼睛,“关我老板什么事?”   “我说,昨天跟你老板喝酒去了。”   “我靠!”谢芫吓得嘴里的鸡翅膀都快掉出来了,他干脆拿了下来,“真的假的?”   “你看吧,不说你又好奇,说了你还不信。”   “不是,那……唉?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跟我老板这么熟了?”   “也不熟,只是因为一件案子有了交集,昨天吃了饭,就去喝酒了。”   听着稚言说你老板,谢芫很难跟自己那个心目中那个高贵冷艳的老板联系起来,但她相信稚言不会说谎,“那昨晚你们还……还那个了?”   稚言差点被雪碧呛了一下,她咽下嘴里的饮料,“没有,只是我酒量太差,他估计想送我回家,谁知我喝醉了,他只好把我扔在了小区对面的酒店。”   在谢芫眼里,自己的老板是高冷之花,绝对不轻易靠近女人,她脸上兴师问罪的表情一变,懊恼道:“羡慕,你跟他喝酒,怎么不带上我啊?嘤嘤嘤……”   稚言笑了笑,“下次还有机会的话,我通知你。”   “不不不,也不行,我是他的下属,要是过去,其实我会尴尬死的。”谢芫感慨道:“男神嘛,远距离肖想就够了。”   想到什么,谢芫问:“话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稚言想了想,要说普通男人因为那么一件小事请她吃饭,还请她喝酒,或许可以认定为对她有意思,但对方是顾禹谦,并且她最近才处理了一桩他前女友的案子,如果这个时候觉得顾禹谦对自己有意思,那多少是有点自作多情的。   “说真的,在他面前千万别自作多情,否则只会让人看笑话,他就算对我很特殊,也不能证明我在他眼里很特别。而且,我觉得更有说服力的是我工作上的做事方式跟他比较合拍,他想挖我过去。”   “那你们昨天喝酒都说了什么?”   稚言言简意赅,“瞎聊。”   谢芫:“……”   谢芫不放弃地再问了一个问题,“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如果他想跟你签恋爱协议,你签不签?”   稚言微微一愣,莫名地,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   “你愿意和我签恋爱协议吗?”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   稚言揉了揉脑袋,出现幻觉了吗?   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这样一个声音?   “怎么了?稚言?”   稚言揉了太阳穴让自己清醒,“大概昨晚喝醉还有点后遗症。”   谢芫双手撑着下巴,“快说嘛,他要是想跟你签恋爱协议,你签不签?”   对于这个问题,稚言犹豫了片刻,跟顾禹谦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挺放松的,甚至昨天喝烈酒的时候,对他也非常放心,明明他们昨天才第四次见面。   但顾禹谦这个人对待感情,和她是不一样的。   她从小在父母的影响下,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的爱情。   而顾禹谦的种种行为都在告诉靠近他的人,他只追求荷尔蒙带来的爱情,一旦两人之间互相吸引的荷尔蒙过了保质期,那就不必留恋了。   “其实我也不确定,但说真的,我很清楚,自己跟他不是一路人。”   “哎哟,也没有让你和他结婚,就只是谈恋爱啊。”谢芫说:“你啊,就是只有钟明贤这一次恋爱经验,所以之前都被他拿捏地死死地。”   稚言问:“所以,你觉得要是他有这个意向跟我谈恋爱,我应该答应?”   “你的话我是不知道,总之他要是看上我,我会答应的。”谢芫眯起眼睛笑,看样子已经在幻想了。   稚言可不想跟着她一起做梦,“你慢慢吃,我洗澡去了。”   “去吧去吧。” 第17章第17章   稚言在柱子后面躲着,偷偷朝着大门一看,顾禹谦已经出去了,她松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刚刚的行为,有点可笑。   此时,两名安保人员过来,十分严肃地问:“小姐,请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两个保安看她刚刚鬼鬼祟祟,怕她是什么恐怖分子,于是上前来盘问。   稚言连忙拿出自己的律师执业证,“我是律师,今天过来法院是有点事要办。”   保安看了她的执业证后,便还给了她,“没事了,你去办事吧。”   “好的,谢谢。”   稚言提着包朝着电梯口走,脸上的尴尬还没消散,今天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竟然被安保人员误会成可疑分子。   她自认为自己还不至于因为喝醉酒跟人表白而没脸见人,至于刚刚为什么要躲着顾禹谦,大概是怕面对他尴尬,也不知道怎么去回应那天酒后说的话。   不过,她这几天也仔细考虑了一下和顾禹谦签恋爱协议的可行性。   并分析了利弊。   跟顾禹谦签恋爱协议,成为她的恋人,这大概是每个女孩子都会感到愉悦的,毕竟谁不想跟又高,又帅,又有能力的男人谈恋爱呢。   但跟他谈恋爱也需要承担许多风险,比如被他冷落,随时都有可能被分手,毫无预兆地。   分析出来的弊端,对于稚言而言,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也并不喜欢跟恋人太粘腻,这会剥夺她的独处时间,也会让她失去自我。   至于分手,她曾经觉得恋人就该一生一世,互相忠于彼此。但经历过了钟明贤,她觉得自己那样的想法实在有些理想化。   她其实不怕恋人爱上别人,如果钟明贤有一天跟她说,他爱上别人了,她或许会大方祝福。   但钟明贤是表面上对她忠诚,背地里却干着出卖色相取悦富婆的事,让她恶心了好久。   而顾禹谦至少不会为了往上爬取悦富婆。   这么一分析,好像跟他签了恋爱协议,成为恋人好像也不错。   但坏就坏在,她做了那么年的乖孩子,中规中矩地上学,毕业,找工作,谈恋爱,还没怎么做过出格的事。   跟一个自己只见了四面,连对方背景都不了解的男人成为恋人,这对她而言太出格了。   在神志清醒的时候跑过去跟顾禹谦说,我们签恋爱协议吧,这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气。   甚至她可能永远没有这个勇气。   ——   周五那天下午,谢芫异常兴奋。   从下午三点开始,每隔半个小时给她发一条消息。   谢芫:小言言,倒计时两个半小时。   谢芫:小言言,倒计时两个小时。   ……   谢芫:倒计时!还有半个小时!准备冲!   稚言忙到五点钟才看到她的消息,有些无奈,她回复:知道了知道了。   谢芫:别加班,千万别加班,一下班就撤!舞会八点开始,留给我们化妆换衣服的时间不多,去晚了帅哥都被钓走了。   稚言:[笑哭]   谢芫:我今天出来办事了,待会不回公司,直接回家,我先化好妆,再给你化。   稚言:嗯,好。   五点半到了下班时间,稚言正准备关电脑走,她发现办公室也有些人今天准时走,莫非也是因为那个光棍节舞会?   稚言回到家,谢芫化妆都画好一半了,稚言换上了上周六买的香槟色法式纱裙,今天的天气还算舒适,即便是无袖的裙子,也不会觉得冷。   平时她化妆都非常随意,抹个隔离,再抹点粉底液,再涂点浅色口红,也就够了。她并不喜欢花太多时间在妆容上,看上去精神,气色好就够了。   而谢芫则不一样,她是大学宿舍里最会化妆的,也曾在大学期间兼职过文艺演出的化妆师。   她的化妆技术,可以跟专业的媲美。   稚言的脸在她的摆弄下,很快就焕然一新,稚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看是好看的,只是不大真实,“我感觉不像本人。”   谢芫一边给她弄发型一边道:“姐姐,你要适应美美哒自己啊,现在哪个女人不化妆?不是我怼你,你平时都太土了!”   稚言感觉心脏中了一箭,“我平时真的那么土吗?”   谢芫笑嘻嘻地,“也还好啦,就是不时尚,跟我比你一定是比不上的。”   “那你觉得我跟霍秀雅,哪个更土一点?”   “哦豁,小言言,你终于对小三表现出胜负欲啦!”   稚言想起霍秀雅趾高气昂地说她土,心里就意难平,“不,因为她说我土里土气,不会有男人喜欢。”   “靠!”谢芫直接爆粗,“她脑子有病吧,你平时那叫土吗?那叫清纯!她才叫土,我上次看到她,她竟然穿豹纹裙配紫色丝袜,简直亮瞎了我的眼睛,就跟□□电影里被大哥玩完就甩的女炮灰。”   听到这里,稚言也笑了出来,“对,你这个形容太贴切了。”   “我这都算好听了,那她实际上嫁给了一个跟她爷爷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头。”谢芫啧啧有声,“你说,钟明贤怎么就下得去手。”   稚言简单点评,“大概是物以类聚吧。”   “哈哈哈哈……”   谢芫往她头上喷了点定型剂,看着镜子里的稚言,她很满意,“美得都能出道了。”   “多亏了谢大化妆师精湛的化妆技术。”   “那当然,等哪天我做律师做腻了,就去当化妆师,说不定还能进娱乐圈,钓一个小鲜肉回来。”   “那预祝你成功。”稚言看了看时间,“七点半了,我们也得赶紧出发了。”   “等等,换鞋子!”   两人打扮好了之后,叫了一辆车前往举办光棍节舞会的酒店。   这次舞会的举办地点是南城一家三星级的酒店,参加舞会的男士基本都穿着西装,女士都穿着礼服,虽然比不上珠光宝气的商业舞会,但这里的气氛更加融洽。   谢芫和稚言手挽着手进了宴会厅,她们两进来后便引起了不少男士的侧目。   谢芫喜滋滋地,凑到稚言耳边小声道:“看来我们两今天还挺夺目。”   稚言在人群中看到了公司的一个合伙人,并且还隔空对视了一眼,她局促地挪开视线,有些尴尬,“你就没发现这里不少熟人吗?” 第18章第18章   稚言主导的那一起商标侵权案周四开庭,叫了一份外卖解决晚饭,她继续加班到九点。   回到家洗了个澡躺上床,稚言才算是有了点空闲,她翻出顾禹谦的微信聊天框,今天拒绝了他的邀请,她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   她所在的团队有一名律师休产假,她的工作也加重了,加上她还要备考,按理说在考试结束前,她是没时间谈恋爱的。   好在跟顾禹谦谈恋爱也比较省心,她也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但既然签了恋爱协议,也总要履行一下恋人的义务。   她发了个消息过去:我周末两天都有空,如果你也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   很快对方回复:周六吧,我们已经是恋人,一切花销应该由我承担,请吃饭也应该由我来做,你只需要选择心仪的餐厅。   稚言:这条协议上没有。   顾禹谦:嗯?   稚言:协议上没写恋爱所有花销由你承担,我认为应该一人承担一部分,这样会更公平一点。   顾禹谦:好。   稚言:考虑到我和你经济上的差距,我可能没办法请你去高档的地方吃饭,如果你介意的话,那你可以提出来。   顾禹谦:就算是吃街边摊,我也不介意。   稚言:那就去街边摊吧,我知道有一家街边摊的炒牛河很不错。   顾禹谦:嗯。   稚言:[doge]   稚言:以后有机会再去街边摊,第一次请你吃饭,我认为有必要请你吃人均五十以上的。   顾禹谦:好。   ——   稚言忙完了商标侵权案之后,时间上相对宽松了一些,周五的时候也很认真地上网搜了一下附近的一些美食店,并认真看了一下食客点评。   最终确定了一家越南菜餐厅,那家餐厅稚言和谢芫去过一次,她觉得那边的环境和菜色都还不错。   只是这家餐厅的档次一定是没办法跟顾禹谦常去的餐厅比。   对于她和顾禹谦经济上的差距,稚言有非常清晰的认识,她只是一个研究生毕业不到半年,到手工资还没过万的人,而顾禹谦接一个案子到手的钱都要她不吃不喝干十年。   所以,她不可能迎合他的生活水平,她只能把她认为最好的拿出来给他。   以往,顾禹谦请她吃饭,他都会提前到,而稚言也知道他有这个习惯,所以这一次她提前了半个小时抵达。   等待的时间她就拿出手机看考公资料,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顾禹谦从门口进来的时候,稚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抬头。   他身上那一股贵族气息即便是在普通的小餐厅里,也没有被磨灭,反而衬得他更加耀眼。   而这个耀眼的男人,现在是她的恋人。   还真是不可思议。   稚言在想,顾禹谦一定本身就家境优渥,否则这一股从内而外的气质是无法在几年之内培养出来的。   就像钟明贤,他虽然已经成了公司的高级合伙人,但无论怎么给自己打扮,从头到脚都穿名牌,都无法超越顾禹谦的气质。   大概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浓妆艳抹永远比不上天生丽质看着舒服。   靠近门口的那几桌坐了一群女生,她们显然都对顾禹谦的出现感到惊喜,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   看到那么帅的男人走向一张桌子,而那张桌子已经坐了一个女人,她们的心又顿时凉了半截。   “久等了。”顾禹谦在稚言对面坐下。   稚言放下手机,把菜单递给他,“你看看,想吃什么。”   顾禹谦没接,“我对越南菜不熟,不如你来点。”   稚言也不大熟,但她知道这里有几样东西味道还不错,她叫来店里的点餐员,点了火车头河粉,越南炸春卷,蔗虾,菠萝炒饭,以及马拉盏空心菜,米纸卷。   稚言点好了菜,给顾禹谦倒了一杯柠檬水,“还习惯这里吗?”   “这里环境不错,很有特色。”顾禹谦并没有任何架子,他知道自己如果表现出对这里的不满,那其实对稚言来说,是一种隐形的伤害。   稚言看了看那边在摆拍的女孩,这里其实更适合闺蜜来一起聚餐吃饭,他们两坐在这,感觉都有点不搭。   顾禹谦刚刚提着一个袋子进来的,此时他把袋子递给了稚言,“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稚言捧着那个藏蓝色的袋子,觉得有些突然,“怎么突然送礼物?”   顾禹谦莞尔,“就当是我们开始交往的礼物。”   交往这个词再次提醒稚言,她和顾禹谦这次一起吃饭是在谈恋爱,而不是谈工作。   稚言认识的名牌不多,但她看袋子也看出来,这份礼物很贵重,她也不好拒绝,“这份礼物我就收下了,谢谢。”   “你可以拆开看看,看喜不喜欢。”   “好。”稚言拿出了袋子里的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块手表,棕红色的表带,浅玫瑰金拉丝表盘,符合她的审美,“款式很简约,是我喜欢的。”   顾禹谦道:“这块手表带录音功能,对于律师而言,我觉得很合适。”   “是吗?”稚言把手表拿了出来看了看,发现手表旁边,还有两个隐形的小按钮以及隐藏式数据线接口,“是这里吗?”   “嗯,没错。”   “谢谢。”稚言收了起来,把装礼物的袋子和自己的随身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礼尚往来,我是不是也该为你准备一份礼物。”   “不一定礼尚往来,我们既然是恋人,不必分得太清。”   可稚言觉得他们一点也不像恋人,从确认关系到现在,他们都非常有礼貌的保持着距离,甚至可以说有些寡淡。   菜陆陆续续上来,面对着这一桌子更像小吃一样的食物,顾禹谦依旧可以吃得优雅,仿佛在米其林餐厅吃饭。   饭后,顾禹谦提议去附近的长堤散步。   长堤对岸就是南城的商业中心,顾禹谦的律所就在那些高楼大厦里。 第19章第19章   对于和顾禹谦这段恋情,稚言把它当做人生中的一次冒险。   就像一个人背着背包独自穿越热带雨林那样,只是过程没有想象中的紧张而刺激,有的是新鲜和愉悦。   顾禹谦说他们作为恋人,至少一周要见两次,除去周末有一天两人要一起度过,工作日里面还需要有一天的业余时间留给对方。   稚言工作日加班几乎是常态,而顾禹谦加班也是家常便饭。两人很难在同一天里不加班,最终顾禹谦迁就稚言,只要她有空,他就会尽量放下手头的工作,和她来一场约会。   业余时间的约会总少不了吃饭,顾禹谦会带她去各种高档的餐厅里吃饭,而稚言为了表示公平,觉得应该每人轮着来请客,她也从来不顾及顾禹谦的品味,带他去的都是普通的小餐馆。   势不均力不敌的恋爱就是这样,你请我吃米其林的法式鹅肝,我请你吃街边摊。   但稚言也考虑到顾禹谦有洁癖,一定受不了街边摊的卫生条件,所以至今没请他去街边摊吃东西。   上一周末,顾禹谦带她去骑马,稚言虽然在小时候幻想过自己骑在马上肆意崩腾,但她其实从没有机会骑过马。   顾禹谦耐心教导,稚言领悟能力高,她早上学了两个小时,下午就能跟他一起策马在草原上崩腾。   对此,稚言觉得还不错,谈个恋爱多学了一门技能。   考公安排在十一月底,最后一周,他的上司周维非常体贴地减少了她的工作量,让她专心备考,所以最近这几天几乎是一到五点半,稚言就准时下班,然后回家解决晚餐后开始复习。   而顾禹谦那边,稚言也提前打过招呼,告诉他自己要做冲刺复习,这一周都无法和他约会。   晚上九点,顾禹谦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顾禹谦:在家复习吗?   稚言:对。   顾禹谦:我一直想问,你是自己住?   稚言想起来,好像从没跟顾禹谦说起过自己的情况,也没跟他提过自己身边的人,包括闺蜜谢芫。   她也不打算跟顾禹谦说起谢芫,毕竟谢芫是顾禹谦的下属。   稚言:我跟闺蜜一起住。   顾禹谦:嗯。   之后,顾禹谦便没再说什么,稚言放下手机继续复习。   到了将近十点,稚言的手机响了,顾禹谦直接打了电话进来。   他说他就在小区外面,让她出去一下。   稚言身上还穿着睡衣,外面已经有些冷,她不想让顾禹谦等太久,披了一件长装风衣外套就出门了。   她来到小区门口,果然看到了顾禹谦那辆宾利,车门打开,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装风衣的男人。   即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也阻挡不住他让人惊艳的美貌。   而稚言就这么穿着睡衣,拢着外套下来见他了,没化妆,头发用发夹随意夹在脑后,远看像大妈。   稚言有点后悔,让他等一等换件衣服应该也不会太麻烦,现在她这个模样,她怀疑顾禹谦根本不想认她这个女朋友。   小区门口偶尔有人进出,都下意识地朝着那辆宾利和那个好看的男人投去目光。   稚言识相地在他五米之外停下,“你怎么来了?”   “刚加完班,顺路过来看看你。”   稚言并不知道他家具体在哪,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顺不顺路,但每次约会之后,他一定会送她回来。   稚言摸了摸鼻子,“那可能让你失望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好看。”   顾禹谦笑了笑,他提步靠近,打量着她,唇角压着笑,“挺好,很可爱。”   稚言脸一红,她身上的睡衣全是卡通人物,能不可爱吗?她腆着脸道:“你想要吗,有男版,九十九包邮,我可以给你连接。”   “好。”   稚言笑了,怎么什么都说好?九十九包邮的东西都买,他还真的被她拉下神坛了?   “你来只是看看我?”   “嗯,五六天不见女朋友,我也是会想念的。”   顾禹谦就是这样的人,他会大方地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欣赏一个人,又或者想念一个人,那是因为荷尔蒙的缘故,但一旦荷尔蒙过了保质期,那他也会毫不留情地表现出不喜欢。   稚言问:“没别的事?”   “还带了宵夜。”顾禹谦转身从车上拿下一个精美的袋子,哪像是宵夜,更像是礼物,一看袋子上的店名,稚言明白了。   宵夜是两人份的,所以他一个小时之前问她是不是自己住,其实就是为了确定要买几份宵夜。 第20章第20章   稚言带顾禹谦去的地方是一家武术馆,这一家武术馆的老板和她的父亲是老朋友,以前年轻的时候在南城公安局做刑警,后来因为受伤所以辞职开了一家武术馆。   稚言从小就被送来这里学武术,她主攻散打,传统的武术也学过。   小的时候,这家武术馆只有百来个方,来学武术的人也不多,后来拓展了跆拳道,柔道等课程,学生也渐渐多了起来,现在这一栋三层楼都是武术馆。   稚言带着顾禹谦进来的时候,一楼的教室里一群十来岁的孩子正在练跆拳道,他们直上三楼。   三楼不是教学的地方,而是武术俱乐部,这家武术馆的老板现在是南城武术协会会长,协会的会员又或者是从这里学成出师的学生,他们偶尔也会来俱乐部。   稚言来到后,首先找到了老板跟他打了个招呼,她称他为林叔。   林叔看上去五十出头,虽然个子不高,但肌肉发达,举手投足都透着习武之人的风骨。   看到稚言,林叔显然很高兴,“你这小丫头,最近这几年可是越来越少来了,怎么,研究生读完了。”   “嗯,今年毕业了,工作忙所以都没什么时间过来。”   林叔看到了她旁边的男人,“哟,这位是?”   稚言自然而然介绍道:“朋友。”   林叔笑得意义不明,“你呀,不老实。”   顾禹谦礼貌地伸出手,“林叔,你好,我姓顾,名禹谦。”   “你好。”林叔和他握了握手,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长得好看,皮肤比女人还好的男人,在他眼里就是个绣花枕头。   “顾先生有没有学过什么武术?”   顾禹谦礼貌道:“小的时候学过几年跆拳道,大学期间学习了近身格斗术。”   “哦?”林叔没想到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还学过武术,他笑了笑,“有空的话,我还真想领教领教。”   林叔是南城武术协会会长,又是全国武术比赛的季军,协会里几乎没人敢跟他比,稚言赶忙道:“林叔,我第一次带朋友来,你可不许欺负人。”   “啧啧,你看我都还没说打,你就开始护短了。”   稚言看了一眼顾禹谦,顾禹谦笑而不语,她说:“林叔,你忙你的吧,我带他在这里玩一下。”   三楼的俱乐部分为好几个区域,最大的是休闲区,平时会有武术爱好者在这里交流,另外格开了四个擂台,供俱乐部的成员使用。   稚言带着顾禹谦往更衣室走。   顾禹谦说:“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   “嗯,几乎是这一家武术馆一开业我就在这里学武术,林叔也是我爸的朋友。”   “难怪你这么能打。”   稚言看着他,“所以,跟我打一场怎么样?”   顾禹谦皱了皱眉,“这该不会是你今天的目的?”   稚言笑了笑,“可以这么理解。”   上次看顾禹谦打架,她心里面一直都很想跟他比一场,虽然知道很可能会输,但还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两人换上了运动服,来到了其中一个擂台,稚言穿了一身灰色的运动套装,扎起了高马尾,开始做热身运动。   而顾禹谦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显得他的皮肤更加白。   稚言做完了热身运动,看着无动于衷的他,“你准备好了吗?”   “真的要比?”   “当然,不然带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禹谦插着裤袋,“看来我是上当了。”   “你不想跟我比吗?”   “不想。”   稚言有点扫兴,只好问:“原因呢?”   “一个是我不跟女士打,二是更不想跟女朋友打,三是怕误伤。”   稚言还以为是什么原因,“那要是有女的攻击你,你怎么办?”   “躲。”   稚言无奈笑了笑,“顾律师,只是比试而已,不算打架,再说我以前也经常受伤,就算误伤了也没事。”   “那我也不希望是我伤了你。”   稚言哭笑不得,这人的绅士风度是进了骨子里的,但她也不好强求,她叹气,“你不跟我比试了,那我待会找别人比试,来都来了,你总不能让我就这么走了。”   顾禹谦刚刚大致扫了一眼来俱乐部的人,八成以上都是男人。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他当然不想看稚言跟别的男人比试。   他松口,“我只说不跟你比试,但是可以陪练。”   稚言眼睛亮了,“那你就当陪练吧。”   顾禹谦看着眼前明显表现出兴奋的女孩,他还是第一次,谈恋爱被对方拿捏住,并且一次又一次地打破自己的原则。   稚言捏拳做准备动作,“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开始了。” 第21章第21章   顾禹谦住在南城有名的高档小区,是真正的一线江景,价格也在几年前就去到了十万一平,一套房子下来,价格上千万。   来到顾禹谦的住处,稚言才知道,他平时说的顺路根本不顺,因为他住的地方距离他上班的地方不远,只需要十几分钟的车程,而送稚言回家,则要半个多小时。   高档小区就是不一样,里面的设施都是最先进的,仿佛进了五星级酒店一样。   顾禹谦的房子有两百多平,三房两厅,客厅和房间的空间都很大,在阳台上可以看到南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和贯穿南城的南江。   他的房子装潢偏暗色调,简约风,东西都收拾的很整齐,很干净。   顾禹谦问:“要喝咖啡还是果汁?”   稚言说:“咖啡吧。”   “喵~”   忽然传来一声猫叫,稚言循声看过去,看到了客厅的猫爬架上,一只通体毛发亮黑的猫正凝视着她,它有一双金黄色的瞳孔。   稚言看向在开放式厨房泡咖啡的顾禹谦,“没想到你养了猫。”   “随便养养。”   稚言环视着他的家,没有一点生活气息,这人身上本来就没有烟火气,要不是他们已经吃过很多次饭,她都怀疑他已经辟谷成仙了。   稚言很识相地不在他的家里乱逛,她不知道自己的哪些举动会触碰到顾禹谦的禁忌,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坐下来,不乱动。   即便她现在的身份是对方的女朋友,她也没权利侵犯他的隐私。   一杯香浓的咖啡放在了稚言面前,“尝尝我泡的咖啡。”   稚言说了一声谢谢。   顾禹谦也给自己泡了一杯,他在稚言的身旁坐下,身体轻盈的黑猫跳到了他的身上,蜷伏在他的腿上。   稚言看了一眼那一只乖巧的黑猫,“它好像很粘你。”   顾禹谦抬手顺了顺它的毛发,“还好,有时候也好几天不理人。”   稚言看到了顾禹谦手上的伤,她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我先给你抹药吧。”   顾禹谦示意她面前的咖啡,“喝了咖啡再抹不迟。”   “嗯。”稚言捧着热咖啡吹了吹。   “要去阳台看看风景吗?”   “好。”   稚言端着咖啡跟着顾禹谦来到阳台,视野非常开阔,对岸南城的标志性建筑看得清清楚楚,江面上点缀着几艘白色的游艇。   如果要总结跟顾禹谦谈恋爱最大的好处是什么,那稚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可以开阔视野,她可以因此见识很多。   比如,她是第一次知道在这座高档小区的阳台,可以将整个南城最繁华的区域尽收眼底。   两人站在阳台上,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喝热咖啡。   随着跟顾禹谦越来越熟,稚言发现,跟他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喝了咖啡,稚言帮顾禹谦上药。   顾禹谦脱下了上衣,他全身的皮肤都很白,白到连稚言都羡慕,关键是他还有胸肌和腹肌,他的腹部左侧有一块青紫,背后也有一大块青紫,特别是蝴蝶骨那一块,稚言想起她摔倒时,顾禹谦给她做人肉垫的场景,这个地方应该是那时候伤到的。   稚言脸部发烫,还要强装镇定地给他抹药。她往手心里倒了药,而后轻轻覆上他蝴蝶骨的伤处,掌心轻轻揉抹,直至吸收。   给他抹好背后的伤,她再看了一眼他前面的伤,在腹部左下靠近髋骨的位置,延伸到了西装裤里。   稚言把放在沙发上的衬衫递给他,“有点冷,先披上衣服。”   顾禹谦接过衣服披上,但没扣扣子,露出一点胸前的皮肤和没有一丝赘肉的腹部。   稚言让他穿上衣服,是不想被他的勾得心猿意马,但却发现穿着衬衣不扣扣子的顾禹谦更加诱人。   疯了,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稚言干脆眼不见为净,把药瓶给他,“前面的你自己涂。”   顾禹谦看着她,没接药瓶,“我不想自己来,如果你要问为什么,我可以说出好几个理由。”   稚言笑了笑,“那你说说,我看理由是否充分。”   “比如,我手受伤了。”说着,他抬起自己的手,每一根修长的手指上,指关节处都红了一块,“另外,我也不想手上沾药味。”   “这很牵强啊,顾律师。”   顾禹谦凑近她耳边,“主要的是,我想享受女朋友的抹药服务。”   他磁性的嗓音钻入稚言的耳里,撩拨着她全身上下的细胞。   古代君王因美人而无心朝政,稚言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最终服软了。   “那没办法了。”稚言从沙发上起来,把位置让给他,“躺下。”   顾禹谦侧着身躺了下来,身后垫着抱枕半躺着,他腹部下方的伤刚好在裤头处,稚言蹲在沙发旁,往手心里抹了点药,贴在伤处轻轻涂抹。   刚刚给他涂抹背部的时候,稚言还能感叹他的骨形好看,而在涂抹这个地方时,她的脑海里莫名地冒出了龌龊的画面。   而偏偏这个时候顾禹谦还直勾勾地看着她,稚言对上他的目光,心虚了一瞬间,她干咳一声,“看我做什么?”   “如果我不看你,那我该看哪里?”   还挺理直气壮。   稚言故意加重了掌心的力度,顺道在红肿处摁了一下,而后瞄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的脸色竟然一点也没变,就好像稚言刚刚的使坏并没有让他感觉到疼痛。   “好了,快穿上衣服,免得待会感冒了。”稚言盖上药瓶,站了起来。   手腕被握住,稚言看向那只手,而后再看向手的主人。   顾禹谦牵着她,另外一只手半搂着她的腰,将她搂入了怀里。   稚言反应过来时,已经横坐在了他的腿上。   顾禹谦的下巴点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   稚言身体一僵,一动不动,之前他们做过最亲密的事,是牵手。不对,今天比试的时候,稚言压在了他身上。   早上是意外,而现在确实故意的。   稚言在签下协议的时候就知道,和顾禹谦谈恋爱不可能是柏拉图,一定会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牵手,拥抱,然后是更亲密的接触。   当然,她也知道,他们不会接吻。   “怎么了?”稚言低声问。   顾禹谦说:“就只是突然想抱抱你。”   “可是……”稚言欲言又止。   “不喜欢吗?”   “我只是不喜欢这个姿势。”   “哦?”顾禹谦问:“那你,喜欢什么姿势?”   缠绵的语气多少有些暧昧。   稚言耳朵红透了,但她并不是那种被撩拨就娇羞的女人,如果别人撩拨她,她大概率会撩回去。   她把顾禹谦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而后重新投入了他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脸贴着他敞开的肩窝处,“这样。”   顾禹谦意外于她这一系列动作,而后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唇角微微勾起。   和稚言在一起,他永远猜不到她下一刻会做什么,会带给他什么惊喜,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   稚言结束考试之后,便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这次考试她还算有信心,但并不代表她就能比其他竞争者出色。就算成绩出来确实不错,那后续的面试,政审各方面的事情还要拖不少时间,在正式进入检察院之前,她都要待在光合律师事务所。   一大早,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热情高涨,只因他们律所的合伙人之一周维,请了所有人喝咖啡。   然后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讨论周维喝咖啡的原因,听说是因为他跟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告白成功,脱单了,并且他的女朋友超级漂亮,超级有气质。   难怪他心情那么好。   稚言喝着周维请的咖啡,坐在她旁边工位的林杨凑过来,“言姐,我刚听到一个八卦。”   办公室里谈论八卦再正常不过,她偶尔也会跟大家一起说,看林杨的模样,她好奇,“什么八卦?”   “周律师的女朋友,你知道是谁吗?”   稚言不是特别关心到底是谁,她只是随口问:“谁?”   “就是你以前的客户,那个白富美。”   稚言往前回忆了一下,这几个月以来,她对接的客户不算多,要说算得上白富美的,应该就是陈欣妍。   陈欣妍和周维?   稚言突然就好奇了,“你怎么知道?”   “昨天周律师找了我们律所几个合伙人一起布置了浪漫的告白现场,然后有人拍了照,我刚看了,确定就是你上次接待那个。”   稚言的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陈欣妍和周维在一起了。   而她却跟顾禹谦成为了恋人。   如果是以前,她会感慨贵圈真乱,但是她现在就在圈里,又觉得稀疏平常。   稚言的内线响了,她接听后才知道是周维打来的,大概是有案子要交给她,所以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周维今天有点不同,稚言一进门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并且他今天竟然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差点亮瞎了稚言的眼睛。   果然,谈恋爱的男人就是不一般。   他心情也很好,“稚言,考试考得怎样?”   “还行。”   “之前你备考,我也没好意思往你这塞太多案子,刚好,我这边有两个案子,你处理一下。”   “一下子交给我两个案子,你不怕我忙不过来?”   “没办法,到了年底忙碌是常态了。”周维把资料给稚言,他笑着说:“而且这两个案子我觉得都挺适合你,第一个是自诉刑事案件,你擅长刑法,我想不到比你更适合的人选,另外第二个案子只是一个合同纠纷,被告在上海,这场官司如果要开庭估计要去一趟上海,刚好你研究生就在上海读的,应该很熟悉那里,交给你来跟进是最好的。”   “行吧,我先看看资料。”   “好。”   接到了新的案子,并且还是两个,稚言看了资料后,首先给那一起自诉刑事案件的当事人打了个电话,安排了周三会见,了解具体情况。   这起案子不算复杂,当事人之前有过一段婚姻,两年前离婚,当时他们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孩子的抚养权给了男方。   而女方则是稚言的当事人张婷芳。   张婷芳前不久去看儿子,发现儿子身上有不少伤痕,并且变得怕生古怪。在她努力的盘问下,才知道,那些伤痕都是继母留下的。   张婷芳质问前夫,前夫却以孩子不听话,被打几下正常而搪塞过去。   张婷芳被逼无奈,只好想到了起诉。   张婷芳的前夫离婚第二年前夫就再婚了,张婷芳现在也跟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男人组成了新的家庭,偶然一次去探望儿子,却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遭到了非人的虐待。   虐待不是小事,稚言陪着张婷芳把孩子接了出来,去南城市的家庭暴力中心做了伤情鉴定。   稚言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回来时已经是下班时间,她得尽快整理和当事人的录音文件,并开始准备起诉状,等到伤情鉴定结果一出来,她就立马向法院递交起诉状。   她刚坐下来打开电脑,手机便响了。   是顾禹谦打来的电话。   他一向不会在正常工作时间给她打电话,非常遵循上班时间不打搅对方的条款,只是他的时间掐得未免太准了,一到五点半就打了过来。   仿佛是一直等着似的。   大家都还在办公室,稚言不好在这里接顾禹谦的电话,只好去了茶水间。   接通电话后,顾禹谦好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下班了吗?”   “还没。”   顾禹谦道:“我订了一家法国餐厅,你几点方便,我去接你。”   稚言犹豫了一下,今天她了解了张婷芳的案子之后,脑子里都是那个孩子呆滞的眼神,还有他身上那新旧不一的伤痕,她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放下手上的案子不管,去跟顾禹谦吃法国菜。   “禹谦,我今晚要加班,下次吧。”   电话那头道:“没关系。”   稚言刚想说那她去忙了,顾禹谦道:“稚言。”   “嗯?”   “周六有空的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稚言捏了捏眉心,顾禹谦怎么专挑她没空的时间,这周六是南大的校庆,她已经答应谢芫陪她一起回去参加校庆了。   “我周六回校参加校庆,周日,可以吗?”   “好,可以。”   稚言跟顾禹谦结束了通话,便立即投入到工作中。   ——   顾禹谦挂了电话之后,把手机放在桌面上,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顾少爷被人拒绝。”   顾禹谦睁开眼睛,看向门口的人,这人是和他一起创业的合伙人兼好友,谭家文。   他在国内的好友不多,谭家文算是最熟的。   顾禹谦坐直了身体,看向他,“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现在可是下班时间。”谭家文走了过来,靠着他的办公桌笑意盈盈,“法国餐厅不如便宜了我算了?”   顾禹谦道:“我和你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啧,不会是情侣餐厅吧?”   “知道就好。”   谭家文笑了笑,一脸幸灾乐祸,他从来都是听到他拒绝别人,什么时候看到他被拒绝的模样,“那不如我来采访一下你,被人拒绝的滋味怎么样?”   顾禹谦看着他,“你得纠正一下你的用词,不是被拒绝,是她忙于工作,无法赴约。”   “谁啊?比你这个工作狂还忙?”   “保密。”   谭家文反而更好奇了,顾禹谦的前两任女朋友都有点粘人,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要是好几天不见,还会来公司里找他,被他冷落几次才会学乖。   而最近这个,谭家文显然感觉得到跟前两个不一样,比如他要不是今天听到电话,他都不知道顾禹谦又交了新的女朋友,并且他这个新女友不仅不粘着他,还十分舍得拒绝他。   说实在,谭家文觉得自己要是女人,是绝对没办法拒绝顾禹谦的邀约。   “不会是大明星吧?”   “你再问,可就是侵犯隐私了。”顾禹谦答应过稚言,不会主动向别人披露他们之间的关系,除非有人自己发现。   “行行行,你现在不说没关系,我就不信看不到她。”   顾禹谦想到什么,“我记得南大的校庆是在周六。”   “没错,怎么?”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过去。”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谭家文也是南大法学院毕业的,后来去美国读JD遇见了顾禹谦,两人成为了好朋友,后来也一起回国创业。   最近这几年,顾禹谦给南大的法学院捐了不少款,连谭家文这个从南大毕业的人都比不上。只是他捐款归捐款,校方多次邀请他去参加校庆,他却没有露面,而这次他竟然主动说要去。   非常不对劲。 第22章第22章   稚言已经有三年没回来过学校,毕业后参加校庆也还是首次。   谢芫拉着她逛着校园,义愤填膺地说着每次她一毕业学校就装空调,当年他们读书的时候教学楼的教室是没有空调的,一到夏天,一百来个学生坐在宽大的教室里,靠着墙边的风扇维持着一点凉意,常常上一节课下来都要出点汗。   而他们毕业第二年,学校就给每一间教室都装了空调。   除了空调的问题,稚言觉得南大这几年变化并不大,连他们宿舍楼前面那一棵三角梅也还是跟她毕业时一模一样。   只是一转眼,她毕业五年了。   今天的校园格外热闹,除了有校友,还有外校人士,甚至也有校友拖家带口过来的。   路过图书馆时,发现门口聚集了一大堆人,其中有一名穿着蓝色毛衣的男人朝着他们挥手,“稚言!谢芫!这边!”   两人看了过去,才发现那一堆人都是他们法学院的校友,也有同班的,大多都是熟人。   谢芫和稚言走了过去,大家都在聊天,无非就是聊在哪里工作,谁谁谁又当上了合伙人,又或者谁谁谁结婚了。   稚言以前成绩优异,好几次模拟法庭比赛拿了第一,在法学院的知名度很高。加上她几个月前打的那场社会话题度很高的官司,让不少同行都注意到了她,她来到了人群中之后,自然而然成了焦点。   “稚言,你现在是主打刑事案是吧?”   稚言道:“目前刑事民事都在做。”   “其实我还蛮佩服女生做刑辩的,我的话,可不敢跟那些杀人犯打交道。”   “别说打交道,我是连那些血腥的卷宗都不敢翻。”   稚言笑了笑,“习惯了就好。”   有个男生道:“你们别忘了,稚言可是以前可是女子散打冠军啊,她比男的都强悍。”   谢芫搂着稚言的手臂,一脸骄傲,“没错,跟我们稚言在一起,我安全感爆棚。”   又有人道:“其实我也有点想转做刑辩,收入高,老是在家事上打来打去,标的高的案子轮不到我,一年到头就赚那点钱。”   “要做刑辩你也要有知名度收入才高,就比如顾禹谦,你没准备一百万,都请不动他。”   提到了顾禹谦,谢芫看了一眼稚言,稚言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仿佛他们说的只是一个路人。   一群人聊着,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稚言,你在这呢,我刚还问明贤,你怎么没跟他一起来。”   稚言回头,见钟明贤和于坤走来,于坤和钟明贤是好友兼同事,以前她刚毕业在钟明贤所在的律所实习,跟于坤也是同事。   显然,于坤并不知道他们两已经分手了。   稚言也没特意解释,当着这么多老同学的面特意解释自己跟前任分手了,不想也知道场面多尴尬,她选择沉默并忽略。   这一群人之中也有不少人认识钟明贤的,钟明贤是比他们大一届的师兄,大家都在南城工作,平时打官司也碰到过。   有人说起了钟明贤升了高级合伙人的事,恭维了几句。   而钟明贤那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让稚言多少有些不自在。   分手两个月,她心里对钟明贤的怨恨几乎淡了,甚至她有种错觉,觉得跟钟明贤在一起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稚言对谢芫说:“要不我们再去逛逛。”   谢芫自然知道稚言的尴尬,“行,去饭堂看看吧,听说也重新装修了。”   “嗯。”   此时,有人拍着钟明贤的肩膀问:“明贤,你跟稚言也很多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摆酒啊?”   钟明贤没立即否认,而是朝着稚言看了过来。   稚言刚想说他们已经分手了,谢芫却比她还快,“你村网通吗?稚言早就没跟钟明贤在一起了啊。”   在场知道稚言和钟明贤关系的人都表示出惊讶,他们确实都不知道他们分手了。   刚刚提起这件事的男生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确实是村网通。”   当事人钟明贤始终沉默。   稚言觉得氛围尴尬了不少,她笑了笑,“我还想去其他地方逛逛,失陪了。”   她和谢芫挽着手离开,走到距离图书馆门口不远的林荫道时,刚好看到从侧边走来的两个男人,一个穿着黑色夹克,另一个穿着灰色长装风衣,两人身高都很高,就像是行走的衣服架子。   看到他们时,稚言愣了一下,因为那个穿着长装风衣的男人就是她现在的男朋友。   他怎么在这?   谢芫更紧张,她只是公司里的一颗小螺丝钉,平时很少跟两位管理合伙人打交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打招呼。   顾禹谦来到稚言的面前,唇角携着浅笑,“没想到还是见面了。”   稚言挑眉看着顾禹谦,“嗯哼?”   意思是在问他怎么在这?   顾禹谦道:“校方邀请我参加校庆,盛情难却。” 第23章第23章   稚言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学生,觉得应该在她们猜出他们两关系之前,趁早开溜,“比赛结束了吗?”   “嗯。”顾禹谦道:“我们可以离开了。”   顾禹谦当着稚言的面脱下套在外面的球服,还给了工作人员。   稚言把手上的风衣外套递给他,顾禹谦接过,只是挽在手上。   而后和她并肩离开了篮球场。   后面的几个女生小声议论,“那个女的是他的新女友吗?”   “不像吧,感觉是他的助理啊。”   “对啊,而且刚刚那个女的还称他顾律师呢。”   再往远走,稚言便听不到他们议论了。   他们再次经过那一段有紫荆花的林荫小道,“你刚刚打球的时候,吸引了不少迷妹过来,可见你有多受女性欢迎。”   顾禹谦挽着风衣,偏头看着稚言,“可我只在乎,我的恋人有没有为我着迷。”   稚言道:“有,被迷得神魂颠倒。”   顾禹谦牵起了她的手,“真的?”   “当然。”稚言瞥见他头发上落了一片花瓣,她停下脚步,“等等。”   顾禹谦停下了脚步,稚言抬手,从他头发上摘下那片花瓣,而顾禹谦的那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看着她。   稚言毫无预兆地对上他的眼睛,心莫名漏跳一拍。   谢芫以前提起顾禹谦的时候总说他有一双桃花眼,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深情,很勾人。   这点不假。   两人就在紫荆花树下对视。   风一吹过,好几片花瓣在他们身边飘落。   稚言刚要从他的目光里抽离,不料下一瞬,她就被摁进了一个怀里,他刚打完篮球,身体的热度还在,隔着衣服传送过来。   天气冷,他打球时没出汗,由于体温升高,身上那淡淡的木质香好像浓郁了几分,却又恰到好处。   这条路可不止他们在走,稚言看着来往的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顾律师,我们被人围观了。”   顾禹谦完全不在乎是否被围观,在她耳边道:“稚言,更‘明目张胆’地喜欢我一点。”   哪有人要求自己的恋人更喜欢自己一点的?   这人还真是怪人。   稚言一本正经道:“可我刚刚还明目张胆地向你表达了自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顾禹谦毫不留情地揭穿,“我完全也感受不到。”   稚言:“……”   稚言不否认自己其实对顾禹谦的喜欢是有所保留的,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一场体验,既然是体验,那就不必要投入太多真心实意。   而当事人顾禹谦偏偏感觉得到她对这段恋情投入的不够多。   “大概是因为我跟你认识的时间不够长。”稚言随意找了个借口。   顾禹谦松开手,低头看着她,“既然如此,我建议今天和明天,把你的时间都留给我。”   “好。”稚言笑了笑,“任由顾律师安排。”   ——   周一一早,谭家文来到公司后直接去了顾禹谦的办公室,他的手上还提着咖啡,这杯咖啡是在公司楼下那家高档咖啡厅买的。   他知道顾禹谦基本只买那家店的咖啡。   顾禹谦瞥了一眼那杯咖啡,“无事献殷勤?”   谭家文笑了笑,“放心,没什么事求你,再说,就算有也已经求了,那天篮球赛,幸好你上场替补了,否则场面会很尴尬。”   顾禹谦翻着手上的文件,“就当是锻炼了。”   谭家文抱着双臂,“对了,你的新女朋友什么时候交的,我竟然没察觉。”   顾禹谦抬眸看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关心好友啊,而且对方还是我的小师妹,那就更该关心了。”   “不如,我还是跟你普及一下侵犯隐私的后果。”   谭家文啧啧有声,“之前你的那两个前任来公司找你,哪次不是我给你挡着的,现在倒好,新交了女朋友就成了隐私了?”   “我答应过她,不会主动向任何人披露。”   谭家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是你魅力不行了啊,以前你要谈女朋友,她们恨不得招摇过市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你女朋友,这下倒好,这小师妹还遮遮掩掩地,并且,她还会拒绝你,俨然一副嫌弃的架势,你看你在人家那是有多拿不出手。”   顾禹谦看着他,“所以,你这是特意过来取笑我的?”   “我只是觉着,你跟她莫名登对,”谭家文道。   “多谢夸奖。”顾禹谦继续翻看合同,“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这是逐客令。 第24章第24章   吃了晚饭,稚言主动揽下了洗碗的工作。   等她洗了碗出来,发现顾禹谦捧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像是有什么重要的工作要处理。   他的那一只黑猫乖顺的蜷缩在他旁边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小憩。   想必平时她不在,他们一人一猫就是这样相处的。   莫名地和谐。   她没过去打搅,而是去了阳台。   今天的夜色不错,天气晴朗,天上一弯明月高挂,从阳台上刚好能看到。   稚言站在阳台上欣赏着南城的夜景,她甚至可以看到对面广场上那一棵很高的圣诞树,圣诞树足有十五米高,像一座宝塔,上面缠满了色彩缤纷的灯泡,在夜里闪着光。   不知不觉,大街小巷其实已经有圣诞节的氛围了。   忽然,身后一暖,一个温热而结实的身体贴上了她的后背,稚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是顾禹谦之后,她便放松了身体。   放在玻璃护栏上的手被一只更大的手覆上,冰冷的手忽然被温暖笼罩,那一股暖流顺着静脉流回了心腔。   稚言完完全全被笼罩在顾禹谦的怀里。   “冷吗?”头顶传来顾禹谦的声音。   “还好,现在暖和多了。”   顾禹谦的怀抱让稚言有点上瘾,她很喜欢这样被他搂着,温暖,舒适,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木质香。   对于顾禹谦的身体接触,稚言基本不会推拒,从她签下协议的那一刻起,她就等于接受了作为他的恋人所有的义务。   就算顾禹谦待会说,今晚别走了,她也会说一句好。   但顾禹谦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她曾经以为,只要她提交了一份健康的体检报告,顾禹谦就会迫不及待和她发生关系,但现实好像不是那样的,距离她提交体检报告将近过去一个月,他们最亲密的接触只是拥抱。   陈欣妍说他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才去交女朋友,平时没有生理需求的时候,他就会对恋人很冷淡。   但她说的好像又不完全对。   至少稚言目前觉得顾禹谦应该不只把她当床伴。   “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不远,离检察院和法院也不远。”顾禹谦忽然说。   稚言不明白他突然说这句话的用意,只是循着他的话说:“确实都不远,所以你这个小区的房子贵的有道理。”   “所以,要不要考虑搬过来住?”   稚言有些意外他会提出这个建议,从协议上可以看得出来,顾禹谦应该是不希望恋人常驻自己的私人空间的,甚至他是个忙起来连恋人都不想搭理的人。   “搬过来?你确定?”   “我这边还有一间次卧,空着也是空着。”   稚言倒不在乎他是否有次卧,是否空着,她奇怪的是顾禹谦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不喜欢恋人打搅你正常的生活和工作的,如果我搬过来,你可就连私人空间都没有了。”   “我确实不喜欢恋人过多干涉我的生活和工作,但对你,你知道我担心什么吗?”   “什么?”   顾禹谦贴着她的耳边说:“我担心你不来打搅我。”   稚言笑了笑,“顾律师要求还挺高啊,既希望恋人不打搅你,又担心恋人不打搅你。”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近了热了不行,远了冷了也不行,永远都在寻找最舒适的那个度。”顾禹谦又问:“所以,来不来?”   两个人一起住,其实会诱发很多问题,生活习惯以及三观分歧,随便一点小问题都可能成为导火索,让原本相爱的人在争吵和怨恨中反目成仇。   就这样保持彼此熟悉又陌生的状态,稚言觉得挺好的,“我目前跟闺蜜一起住挺好的,暂时没这个打算。”   “你又拒绝了我一次。”   稚言道:“为了公平起见,下一次你可以拒绝我。”   顾禹谦轻笑,“我倒是想,但你细数一下我们见面的次数,我哪舍得?” 第25章第25章   稚言飞上海的飞机在下午一点,她早上还特意回了一趟公司,把陈欣妍的那件案子的资料做了一些记录和整理,十点半才匆忙打车去机场。   在机场解决了午餐,登机之前,稚言收到了顾禹谦的信息。   顾禹谦:到了报平安。   稚言看着这条消息,心里一暖。   稚言:好。   在上海打的这一场官司并不复杂,是借贷纠纷,只是因为被告是上海的,所以为了迁就被告在上海的法院开庭。   下午四点结束官司之后,稚言便回了一趟学校,她研究生三年都在这里度过的,毕业不过半年,回到学校一切还很熟悉。   校园里很多学生都在准备平安夜以及圣诞节的活动,气氛很活跃。   她这次回来主要是拜访自己的导师,在研究生期间,她提供了不少帮助,稚言一直很感激。   原本是想和导师一起吃饭的,只是她在香港读大学的女儿今天回家,晚上是他们的家庭聚餐,所以没能一块吃饭。   稚言和导师在学校的咖啡馆坐了一个多小时,一边喝茶一边分享了一下毕业这半年的见闻,两人虽然相差二十岁,但是就好像朋友一样,很聊得来。   导师要赶回家见许久没见的女儿,稚言也没耽误她太多时间,六点钟就走了。   上海的平安夜氛围比南城还要浓厚,大街小巷的店铺里都摆着圣诞树,稚言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街景发呆。   她想到什么,拿出手机,准备给顾禹谦发一条消息,祝他平安夜快乐。   没想到的是,一打开手机却弹出了顾禹谦的未接电话,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她开庭一般把手机调整为静音,一时也忘了调回去。   她回拨了电话,对方很快接了。   “抱歉,手机静音,没接到你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好听的男音,“稚言,对着我的时候少说抱歉,因为你就算真的错了,我也不会计较,更何况,你没有错。”   稚言笑了笑,“吃饭了吗?”   “还没有。”顾禹谦问:“你呢?”   “也没有,正准备回酒店。”   “把你酒店的地址或者定位给我,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要送礼物也要等我回去啊,不然我回程还得多提一点行李。”   “既然是平安夜的礼物,当然要在平安夜送才有意义。”顾禹谦补充说:“而且,我的这份礼物很容易携带。”   “好吧,我微信发给你。”   挂了电话后,稚言把自己住的酒店定位发给了他。   顾禹谦回复道:应该半个小时左右就能送到。   稚言:嗯。   稚言:对了,我也想送你一份礼物,你想要什么?   顾禹谦:哪有人送礼物还要问收礼物的人的?   稚言:投其所好啊,如果我送的东西对你来说没用处,那就浪费了。   顾禹谦:稚言,礼物的价值不是礼物本身的用处,而是收礼物的人满怀期待,并在拆开时而愉悦不已。   稚言:学到了,谢谢顾老师指点。   稚言看了看窗外,这个地方距离她住的酒店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也不知道顾禹谦准备了什么礼物,配送员能不能等到她回酒店。   如果赶不及,那就让他放前台吧。   稚言打开了购物软件,搜索了一下圣诞礼物,发现大部分的都比较偏向女孩子的,然后她又在圣诞礼物后面加多了一个男生。   翻了好几页,也没找到适合顾禹谦的。   还是作罢。   公交车到了站,稚言还得走几百米去酒店。   上海的冬天有些冷,寒冷的空气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将她包裹。   她今天开庭,穿了一身黑色职业装,外面再套了一件同色的长装风衣,白天出了太阳,她还觉得挺舒适,到了夜晚气温降了下来,她全身都在哆嗦。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距离顾禹谦说送礼物给她已经过去三十五分钟,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高跟鞋在石板路上蹬得咯咯作响。   嘴里呼出来的气化作白雾,她披散的头发随着她跑步的动作微微扬起。   她一路小跑来到酒店门口。   一辆车挡在了酒店前方,稚言特意绕过了车头朝酒店大门走,而此时,车门打开,一个人从车上下来。   稚言径直往酒店大堂走,走到感应门前,她意识到什么,猛地回过头。   猝不及防地,她的视线撞上了一道目光。   停在门口的车已经开走了,从车上下来的人提着一个行李袋,和她相隔三米远的距离对视。   “你……你怎么来了?”稚言不敢相信,刚刚他从车头绕过,只是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那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但走出了几步她像是有了心灵感应,莫名地回头。   还真的是他。   稚言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他。   或者,不能用‘遇’这个字,毕竟她更相信对方是蓄谋已久。   顾禹谦朝着她走近,“来送礼。”   稚言无法理解,从南城到上海,一千多公里,飞机两个小时,就是为了来送礼?   “你怎么不等我回去再送?”   “我说过的,平安夜礼物如果不是平安夜送,就没有意义了。”   顾禹谦把手上的一个小袋子递给她,“平安夜快乐。” 第26章第26章   稚言隔天醒来的时候,房里只有她一个,她倒不奇怪。   她起床洗漱,出了房门时,顾禹谦刚从外面回来。   稚言还以为他会去住另外一间房,但他却从外面进来的,莫非他还开了一间房?   “你还开了另外一间房吗?”她下意识问。   顾禹谦示意手上的早点,“只是去买早点,我查过,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早餐店,店里的小笼包很正宗。”   也就是说,他早就起床,还去买了早点回来。   稚言说:“其实我们可以去店里吃。”   “这家店需要排队,我怕你昨晚太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稚言的耳朵浮上一丝红润,除了太累,她其实并没有不适,因为顾禹谦很绅士,也很注重她的感受,甚至会问她那个力度会不会痛。   稚言吃着顾禹谦买的小笼包,比她学校附近的那几家店味道都要好,难怪需要排队。   如果他是去排了队才买到的早点,这说明他可能起得更早。   或许不是他起得早,而是他有睡眠障碍。   稚言故意问:“你昨晚睡得好吗?”   顾禹谦打开一杯豆浆放在她旁边,“还不错,睡了有五个小时。”   睡了五个小时对他而言就已经是不错的睡眠,稚言无法想象平时的他是怎么在睡眠少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头脑清醒的。   如果是她,她大概一整天都会恍惚。   “五个小时的睡眠,够吗?”   顾禹谦莞尔,“足够了,我试过连续一周每晚只浅眠一到两个小时。”   果然不是一般人。   稚言端起豆浆喝了一口,“你今天有打算吗?”   “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稚言说:“就怕你嫌弃。”   “怎么会。”   稚言要去的是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寺庙,这座寺庙是明朝时期留下来的,斑驳的大门和建筑,都在诉说着这座寺庙悠久的历史。   寺庙周围没开发成景区,连马路也没直接通往这里,只能徒步行走九十九道盘山阶梯,抵达这座古色古香的寺庙。   这座寺庙商业化程度不高,自然香客也不像其他旅游景区的商业寺庙一般络绎不绝。   也就是因为香客不算多,所以环境清幽。   寺庙里大概有二十多位僧人,他们的平均年龄达到五十岁,都是虔诚的佛教教徒,有些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倚靠着每个月为数不多的香油钱,过着非常朴素的日子。   稚言和顾禹谦来到时,刚好有香客在上香,是一家四口。   等他们上完了香,稚言便走过去,也上了一炷香。   顾禹谦只在旁边看着,他不信佛,只是看着稚言在佛祖面前虔诚的模样,觉得莫名赏心悦目。   稚言带着顾禹谦在寺庙各个地方逛了一圈,由于这座寺庙香火不算旺盛,资金不足,所以有些地方破了也没来得及修葺,倒是打扫的很干净。   寺庙里的和尚都认得稚言,见到她时,还笑着问她怎么半年多都没来了。   “你以前经常来?”顾禹谦问。   稚言点头,“嗯,不忙的时候一两个星期会来一次,以义工的名义。”   “主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做,偶尔会接待香客,又或者做打扫的工作,我很喜欢来这里做义工。”   顾禹谦在这里待了半个多小时,闻着香火的味道,听着偶尔传来的念经声,他觉得特别平静,“这个地方确实能让人平静下来。”   “嗯。”   稚言拉着顾禹谦的手,两人在菩提树下的长板凳坐下,坐在这里能看到院子里的锦鲤池。 第27章第27章   隔天回程,稚言买的是高铁票。   她喜欢上海到南城这一路的风景,读研究生时,她大部分时间坐的高铁,因为高铁能直接在距离外婆家不远的站点下,而飞机则要去南城机场,再从南城机场转车回家。   昨天下了一场雨之后的上海更冷了。   稚言带着顾禹谦轻车熟路地踏上了高铁,她订的是硬座,最终顾禹谦也只能跟着她买硬座。   两个人的座位刚好连在一起,本来稚言的座位靠窗,最终她却让给了顾禹谦,她说:“这一路的风景很漂亮,我看过很多次,我希望你也能看一次。”   平时顾禹谦出门,近的会选择开车,远的更喜欢坐飞机,而高铁还是第一次体验。   窗外的风景确实如稚言所说,很漂亮,窗外的画面像是幻灯片一般变换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白雪覆盖的山头,广阔的田野,炊烟袅袅的农家。   他欣赏着稚言曾看过无数次的风景,回过头时,发现旁边的人靠在他的肩膀上,已经睡着了。   高铁实在舒适,坐在上面没有颠簸,只有看着窗外时才会察觉到它在以250千米每小时的速度朝着前方移动。   看着看着,顾禹谦微微闭上了眼睛,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   而再次看到窗外的景色,窗外的山已经染上了几分金黄。   他觉得这金黄色的光几分刺眼,等他彻底清醒过来,他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竟然睡着了。   在这个有上百人的高铁车厢里。   或许对于普通人而言,在高铁上睡着不是什么值得探究的事,但他不一样,他无法在一个有第二个人的空间睡着,并且即便是入睡,也是浅眠,很难进入深度睡眠。   而刚刚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看时间他还至少睡了一个小时以上。   这有点不可思议。   这些年,他往返南城和美国,每次飞行将近十四个小时,他从未在飞机上舒适的豪华座椅上真正入睡。   靠在他肩上的人悠悠转醒,她看了看窗外熟悉的风景,从而下意识判断,“快到了。”   “嗯。”顾禹谦看着靠在肩上的人,心里在想,她到底还能改变他多少?   他的那些原则,在她面前一个一个打破,他的自我认知,也在她面前与他背道而驰。   “要不要直接去我家?”顾禹谦问。   稚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明天要上班,我得回去收拾一下。”   顾禹谦没强求,“下次过来,带几身换洗衣物,其他的都为你准备了。”   稚言抿的唇角微微上扬,“好。”   ——   原本算出差的几天,变成了和顾禹谦甜蜜的旅行。   再次回到工作岗位,她全身心投入到陈欣妍的那一起买卖纠纷上。   陈欣妍依旧没能找到那份质量保证的正本,稚言整理好了现有的证据,目前事实就是供应商提供的样板和大货面料对不上,但如果没有那份质量保证,供应商依旧可以赖账。   稚言又去了一趟陈欣妍的工作室,进门时看到门口的‘欣禹’的LOGO,她心情有些微妙。   但她很快就压下了那种不适的感觉,公事公办地进了门。   陈欣妍这次倒没有让她等一个小时,因为她跟负责传达的姑娘说,如果陈欣妍没空,那就让她有空的时候过去律师事务所找她。   陈欣妍说:“那份正本是真的很难找到,我也让员工在找。”   稚言道:“如果能找到,那这场官司我们胜诉的可能性就很大,如果没有,那很可能会被对方律师钻空子。”   “稚言,我也知道那份正本的重要性,可是……”   稚言看她欲言又止,直接问:“你确定那份质量保证书,工厂签名盖章并回传了吗?”   “当然,我们跟工厂对接的采购邮件往来记录也发给你了,我们当时把订单和质量保证一起发给他们,并要求回传的。后来正本协议是通过邮寄方式寄回来的,如果他们没签名,我根本就不敢把单子交给他们做,也不会付定金,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单子两百多万,光是定金都将近七十万了,现在工厂就是知道我们找不到他们签的质量保证,所以才赖账不承认。”   “那电子版呢,有吗?” 第28章第28章   稚言来到顾禹谦的小区,他亲自下来接她。   两天没见,稚言看着眼前已经换上居家服的男人,脸上确实有几分病态,他的皮肤本身就白,但平时的白是健康的白,而现在是苍白。   顾禹谦接过她手上装着便当的袋子,牵着她往小区里走。   上了电梯,稚言看着他,“看过医生了吗?”   “小感冒,没必要看医生。”   稚言无奈,“你还真会逞强。”   “感冒可以自愈。”   “我说的是那天在山上。”   “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两都感冒。”   这人的口才还真是好,无论多糟糕的事,都能让他说得有理有据。   稚言道:“那我还得谢谢顾律师帮我避免了一次感冒。”   虽然是第三次来他家,稚言也没太客气,进了厨房取了碗,给顾禹谦倒了一碗汤。   顾禹谦喝了一口汤,他看着正在开便当盒的稚言,“我有点后悔了。”   稚言抬眸看他,“嗯?”   “我前天晚上开始有感冒症状,可我竟然今天才让你发现。”顾禹谦示意碗里的汤,“否则我可以提前喝到这么美味的汤。”   稚言笑了笑,“你想夸我煲的汤大可以直接夸,顾律师,何必拐弯抹角。”   稚言把便当盒都打开了,有三个菜,红烧排骨,姜葱鸡,还有个茄子豆角。   顾禹谦平时的食量不算大,今天因为感冒,胃口不大好,但稚言带来的饭菜,他非常给面子地清了盘。   吃了饭,稚言进了厨房清洗餐具,顾禹谦则在一旁看着。   稚言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是我洗碗的方式值得学习么?”   “是你洗碗的样子好看。”顾禹谦有些惋惜,“只可惜,没看到你做饭的样子。”   “如果你让我在这住两天,你大概明天就能看到。”   顾禹谦从身后搂着她,在她耳边道:“我这里你随时都可以住,不仅仅只是我生病的时候。”   稚言看他一眼,“别靠太近,我怕被传染。”   被嫌弃了的顾禹谦依旧不放手,他轻笑了笑,“有你这么嫌弃病人的么?”   稚言刚要回话,门铃响了。   会是谁?   稚言下意识问:“需要我回避吗?”   “我想没这个必要。”顾禹谦松开稚言去开门。   门外一位长相艳丽的女人,脸上带着笑,“幸好你在家。”   顾禹谦还算客气,“郑小姐找我有事?”   女人将脸颊边的卷发绕到耳后,脸上几分娇羞,“今早看顾律师感冒比较严重,刚好我煲了鸡汤,所以给顾律师送了一点过来,希望顾律师可以早日康复。”   “谢谢,不过刚喝了女朋友为我煲的汤,要辜负郑小姐的一番好意了。”   听到了女朋友,对方显然很惊讶,不是说他已经分手了吗?什么时候又交了女朋友?   但她也是个明白人,优秀又多金的男人,又怎么会让自己空窗太久。   “那算了,我也只是煮多了,所以才想给邻居分一点。”   女人提着汤壶转身朝着对面走,他们这栋楼是一层两户,对面的女人是去年搬过来的,他们交涉不多,倒是她先前有一件案子,请了顾禹谦,所以还算有点熟悉。   顾禹谦关了门,转身进屋。   稚言刚刚无意间朝外面看了一眼,看到了那个女人,很熟悉,加上顾禹谦称她为郑小姐,稚言便可以确定,她就是那位著名女歌手郑茜微。   倒也不奇怪,这个小区本身就住着很多公司的老板又或者是社会名人。   洗了碗的稚言坐在沙发上,轻轻抚摸着刚刚跳上她身上的黑猫,这黑猫稚言见过几次,没想到它一点也不认生。   对于刚刚的女人,顾禹谦没有解释,稚言也半句没问,那一句‘女朋友为我煲的汤’就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虽说,这种安全感也只是暂时的,最起码在他们交往期间,是存在的。   稚言说:“你说你替我准备了东西,所以我就只带了衣服过来。”   顾禹谦牵起稚言,“那你看看我准备的东西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稚言跟着顾禹谦进了他的次卧,他的房子每周有临时工过来打扫两次,就算没住人的次卧,也干净得一尘不染。   房里的被褥枕头都有,浴室里的洗发水洗面奶以及整套的护肤品一应俱全,毛巾牙刷自然不用说,就连女性用的卫生棉,他都准备了。   稚言拿起柜子里的超薄日用,“这也是你买的?”   “网上下单的。”   稚言无奈笑了笑,“对这方面,顾律师还真是经验丰富。”   “听稚小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哦?”   “毕竟我是第一次做,还担心做不好,让你误认为经验丰富,至少说明我做的还不错。”   闻言,稚言有些诧异,所以她是第一个住进这里的女人吗?   他的前两任似乎都是因为太粘人,而他想保持距离,所以才会签那样的协议,既然是嫌对方太粘人,他应该不会和她们同住。   而稚言,大概就是因为不太粘他,所以有了这个特权。   但稚言并不为此感到窃喜,又或者庆幸,即便他的前任没在这里长住,也并不代表他没把她们带回家。   并且,她是第一个住进这里的人,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顾律师准备得很充分,我没有不满意的地方,谢谢。”   “那就好。”   稚言在睡前给顾禹谦量了一次体温,三十八点五,这个温度还算不上高烧,但也距离高烧不远。   稚言坐在顾禹谦的床边,在他的额头贴上了退热贴。   顾禹谦半躺在床头,任由稚言给他贴退热贴,“这个好像是儿童退热贴。”   稚言看了一眼包装,确实写着儿童两个字,当时她提着东西,在药店买退热贴的时候没仔细看就让店员包起来了,“不必在意细节,反正功效都一样。”   顾禹谦含着笑看着她。   稚言示意他床头柜的抽屉,“这个退热贴放这里,待会自己换一下。”   “好。”   稚言拉开抽屉,却看到了里面的褪黑素和安眠药,她顿了顿,抬眸看着此时靠坐在床头的顾禹谦,“褪黑素和安眠药对人体都不大好,而且有依赖性,要少吃。”   顾禹谦看着她,“我想我大概率找到了替代品。”   “什么?”   顾禹谦看着她,“我那天竟然在高铁上睡着了。”   稚言不大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呢?”   “那是我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睡着。”顾禹谦握着稚言的手,“稚言,确切地说,是在你身边。”   稚言反应过来,“所以,跟我有关?”   “我想是。”顾禹谦握着稚言的手把她慢慢带倒在床上,身上的被子分给她一半,“不如试试?”   稚言侧躺着面对着他,“可为什么?什么原理?”   “我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缺乏安全感,而你武力值爆表,我潜意识的认为,在你身边会比较安全,可以放松戒备。”   稚言哭笑不得,被男朋友说武力值爆表,可不是什么好话,“难道不是一山不容二虎,身边有武力值高的人反而没安全感吗?”   “可那个人是我的恋人。”   稚言抬手,帮他把快要掉的退热贴按了按,“躺平。”   顾禹谦朝上躺平,稚言再提了提被子,手臂横在他的胸口,“如果你十一点半还没睡着,我就去次卧。”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顾禹谦道:“我认为你至少要给我唱一首催眠曲。”   “不行,没这个技能。”   顾禹谦:“……”   稚言不知道顾禹谦几点睡着的,因为她在十一点半之前就睡着了。   隔天六点半醒来,发现只有自己躺在床上,旁边的位子已经没了温度。她无从判断顾禹谦到底是已经起来了,还是昨晚自己去了次卧。   她起床出了房门,看到正在厨房里忙的顾禹谦,他身上还穿着居家服,头发也没有定型,刘海罩了下来,看着年轻了不少。   稚言走了过去,正在做煎蛋的顾禹谦看了她一眼,“早。” 第29章第29章   稚言挂了电话,端着杯子正要出去,迎面遇上了周维。   周维刚刚无意听了一部分,此时遇到,他调侃一句,“这么甜蜜。”   稚言神色顿了顿,她说:“周律师就别取笑我了。”   周维问:“对了,欣妍的案子进行得还顺利吧。”   稚言想跟周维说当事人非常不配合,但介于陈欣妍现在是他女朋友,她没说的太过分,“不算顺利,最重要的质量保证书正本依旧没找到,而且陈小姐出了国,我很难联系上她。”   周维道:“欣妍最近确实比较累,她一个女人挡起一个工作室不容易,稚言,你多费费心。”   稚言露出一个应付式的笑,“明白。”   ——   臻铭律师事务所。   赵泽敲了顾禹谦办公室的门,而后推门进来,“老板,餐厅已经预约上了。”   顾禹谦抬了抬头,“知道了,今天下班我会准时走,下午四点半之后不见任何人。”   “明白。”赵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老板,雄振集团的大小姐想约您见面。”   顾禹谦顿了顿,雄振集团的董事长就是霍秀雅丈夫徐振林,据他所知,徐振林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徐美瑜,是前妻生的,前段时间在和霍秀雅打遗产继承官司。   当初霍秀雅是想让他来打这个官司,但是他并没有答应。   而徐美瑜此时来找他,大概也跟这个官司有关。   顾禹谦吩咐赵泽,“跟她约在公司见面,今天下午两点前,或者明天早上十点后。”   “好。”   ——   徐美瑜下午就来了公司,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人,和她年纪相仿,是她的闺蜜,也是汤氏集团董事长的亲妹妹,叫汤嘉韵。   顾禹谦进了会客室,坐在里面等的徐美瑜和汤嘉韵看着进来的男人,都看愣了眼,她们多少听过顾禹谦的名字,知道他不仅长得帅,打官司也很厉害。   她们的圈子里不少长得帅的男人,平时奢侈品牌举办的宴会也会有男明星参加,按理说,世上已经很少有男人能让她们惊艳。   而顾禹谦则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徐美瑜先开了口,“是顾律师吗?”   顾禹谦回道:“没错。”   徐美瑜笑了笑,“顾律师一表人才,难怪……那么受欢迎。”   原本难怪后面的话应该是‘难怪她的那个不怀好心的继母会想着他’。   顾禹谦走到她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随口说了一句,“徐小姐过奖了。”   徐美瑜旁边的汤嘉韵看着顾禹谦的眼睛都直了,她对这种气质矜贵,又有能力的男人没有抵抗力。   顾禹谦似乎察觉到了汤嘉韵的目光,他朝她莞尔一笑。   汤嘉韵心都漏跳了一拍。   顾禹谦不喜欢绕圈子,他直接问:“徐小姐找我,应该是为了官司的事?”   “对的。”徐美瑜点头,“我父亲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之后,我继母,也就是霍秀雅,她就一直想要侵占雄振集团,四个月前,我把她告上了法庭,直到前不久才开庭,案子在一审的时候,我败诉了,我会继续上诉,要求二审,而二审,我想让顾律师做我的代理律师。”   顾禹谦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徐小姐把一审的资料都带来了吗?”   “带了。”徐美瑜翻着旁边的包包,抽出了一个大文件袋,交给了顾禹谦,“资料都在这里。”   顾禹谦打开文件袋,翻阅了资料,徐振林在和霍秀雅结婚之前签订了一份婚前协议,协议规定婚前和婚后的财产均属于徐振林的个人财产,如果与霍秀雅离婚,则女方将不能分割徐振林的个人财产。   一审判决书上则显示,霍秀雅作为徐振林的合法配偶,应当以第一顺位继承人继承徐振林一半的遗产。原因是因为婚前协议虽然规定了徐振林的个人财产界定,也说明了离婚后的财产分割,但并没有限制徐振林死后财产继承的问题,于是乎,霍秀雅在法律上仍旧继承权。   徐美瑜说:“我爸当时也是被霍秀雅冲昏了头脑,在她的花言巧语下,没限制她的遗产继承的问题。”   有钱人没在婚前协议阐明遗产继承问题,那是因为有钱人都喜欢立遗嘱。   顾禹谦一边翻阅资料一边问:“徐先生患有心脏病,按理说,他应该准备了遗嘱。”   徐美瑜抿着唇,“我也觉得我爸早就立了遗嘱,我问过我爸的律师,我爸确实跟律师仔细探讨过遗嘱的问题,甚至我爸也起草过,只是他一直没有做公证。”   “关于徐先生探讨过的遗嘱内容,徐小姐知道大概吗?”   “我是完全不清楚的,我问过律师,我爸没向他透露遗嘱内容。”   顾禹谦抬眸,“那你上诉的理由是什么?”   “我怀疑是霍秀雅把我爸的遗嘱藏了起来,我爸的律师说过,他可以确认他曾经写过遗嘱,但是我翻箱倒柜,都没找到。”   “但这也只是你的猜想,并没有有力证据。”   徐美瑜咬着唇,她确实没有证据,可直觉告诉她,一定是霍秀雅藏了起来,甚至已经毁掉了,“我觉得我这个推测是对的,毕竟我们家只有霍秀雅能进出我爸的卧室和书房。”   “没有证据的推测,法官不会相信。”   “我知道,所以我找到了顾律师,我知道你打官司很厉害,律师费你可以开价,我只是想保住我爸的财产,不想被霍秀雅那个坏女人夺走。”   顾禹谦道:“我需要多了解一些关于案子的事情,再决定接不接受徐小姐的委托。”   “可以的,顾律师想知道什么,我会全力配合。”   ——   这边徐美瑜来找了顾禹谦,霍秀雅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她立马打电话让钟明贤来了一趟。   她坐立不安,如果顾禹谦成为徐美瑜的代理律师,那二审反转的几率会更大。   同时,她也咬牙切齿,当初她主动找顾禹谦做她的代理律师,他竟然拒绝了。   而现在却又做徐美瑜的代理律师。   钟明贤过来后,霍秀雅直截了当地问:“徐美瑜找了顾禹谦做二审代理律师,你有几成把握可以赢。”   钟明贤先是一愣,但很快恢复常色,“除非他们有徐先生生前立下的遗嘱,否则我们胜诉的几率更大。”   霍秀雅道:“放心,他根本没有遗嘱。”   “那你就不用太担心。”   霍秀雅冷笑一声,“我能不担心吗?对方是顾禹谦,你同样是律师,应该知道他有多厉害,你能比得过他吗?”   钟明贤听到霍秀雅这句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以前他对于顾禹谦这号人,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自从稚言和他在一起之后,他心里就对他产生了一丝嫉恨。   大概男人对自己的情敌,都有一种莫名的胜负欲。   他早就盼着有一天能跟他在法庭上辩论,打败他一次。   这一次,刚好是绝佳的机会。   而霍秀雅这边可就没那么淡定,就算她因为顾禹谦当初的拒绝产生了恨,但她绝对不怀疑他的专业程度以及能力。   她忐忑不安,如果顾禹谦出马,她真的可能会一无所有。   今天徐美瑜是第一次去见顾禹谦,或许他们还没签委托代理合同,只要还没签,那顾禹谦就不是徐美瑜的代理律师。   霍秀雅当即决定去一趟臻铭律师事务所。   但是没想到被顾禹谦的私人秘书赵泽挡在了门外。   赵泽公事公办的态度道:“霍小姐,顾律师现在不见客。”   “那你就说我有一笔千万级的生意想跟他谈。”   赵泽道:“实在抱歉,顾律师今天晚上有重要约会,所以这个时间点不见任何客人,如果霍小姐有生意要谈,不如明天再跟顾律师约时间。”   霍秀雅心想,今天徐美瑜来找顾禹谦,那顾禹谦今晚约的会不会就是徐美瑜?   毕竟这一起遗产继承案涉及的标的七八十亿,这对顾禹谦来说也是大标的案子。   霍秀雅故意试探,“那他今晚约了谁?”   “这是顾律师的私人约会,我无权过问。”赵泽做了个请的手势,“霍小姐请回吧,要是想见顾律师,请另外约时间。”   霍秀雅是知道顾禹谦的脾气,现在也不是得罪他的时候,她只好乖乖地离开了。   只是她并没有放弃,他让司机等在臻铭律师事务所楼下,顾禹谦的车一出来就跟了上去。   她跟着顾禹谦的车一路到了光合律师事务所,当看到稚言上了他的车,她大为震惊。   她早听说顾禹谦是个工作狂,常常因为工作而忽略女朋友,甚至被认定性冷淡,竟然有一天会为了跟一个女人约会而拒绝工作上的会见。   当初顾禹谦当着她的面说对稚言一见钟情,她后来仔细想想,并不以为然,毕竟她深信像稚言这种身材和样貌都一般的女人配不上顾禹谦,顾禹谦自然也不会真的喜欢她。   只是真正看到他们在一起,并且顾禹谦还为了和她的约会拒绝见她,她妒火中烧。   司机一路跟着顾禹谦的车来到了一家日式料理店,这家日料店虽然不算起眼,但价格和米其林餐厅有得比,人均三四千的。   霍秀雅尾随他们进了餐厅,在顾禹谦和稚言刚坐下时,她便来到了他们面前,“顾律师,这么巧。”   顾禹谦看她一眼,并不觉得这是偶遇。   霍秀雅又看了一眼稚言,“没打搅你们约会吧?”   顾禹谦道:“显而易见,打搅了。”   霍秀雅脸色难看,她沉住气,挤出一个笑,“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跟顾律师说,说完就走。” 第30章第30章   此时,稚言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她按下接听键,听筒传来一个男音,“请问是稚律师吗?”   稚言朝谢芫做了个嘘的手势,而后继续讲电话,“没错,我是。”   “我是朋友介绍过来找你的,我开了一个摄影工作室,刚好最近有个顾客因为一点事把我的工作室告了,所以我想请个律师。”   稚言应了一声,对谢芫做了个写字的动作,谢芫立马明白,给她找到了纸笔,拿到了纸笔后,稚言问:“请问怎么称呼?”   “哦,我姓陈。”   “你可以大概跟我说一说情况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给一对新人拍婚纱照,有个镜头是在马背上拍的,但是呢,马躁动,新郎摔了,不是很严重的伤,我们也承担了医药费,但是后来他们又让我们赔五十万,我觉得这是趁火打劫嘛,就没赔,他就给告上了法庭。”   稚言一边听一边坐笔记,之后她道:“那伤者的伤情鉴定做了吗?”   “没做,他就咬定自己是重伤,我看他来闹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电话那头的人道:“稚律师,电话里讲不清,要不我们见个面,我见面跟你说。”   “行,你明天带着法院寄给你的资料,到我们的律师事务所来吧。”   “我这几天其实白天都地出外景拍摄,只有晚上有空,要不这样,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顿饭,到时候我跟你说说具体的情况。”   对于和还没见面的客户吃饭,稚言并不想去,“吃饭就算了,我明天晚上加班,陈先生过来律所也能找到我。”   “稚律师别这么客气,你不吃饭我也要吃的,我的摄影工作室旁边就有一家不错的粤菜馆,明天晚上七点半吧。”陈先生又说了一个地址,稚言记了下来。   ——   隔天下午,陈欣妍给稚言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会在十七号晚上赶回来,参加庭审。   稚言看了消息后,回了一句好的,然后退出了聊天界面。   此时林杨从外面回来,拖开椅子刚要坐下,稚言道:“林杨,我今天晚上约了个客户吃晚饭,你有空的话,跟我一块去吧。”   林杨有些为难,他支吾了一下,“言姐,我今天约了人了。”   稚言可不喜欢强人所难,“那行吧。”   林杨露出小虎牙笑着,“为了弥补,这几天去法院跑腿的工作就全部交给我。”   “嗯,我会考虑的。”   稚言继续整理开庭资料,手机响起提示音,她拿起来一看,是顾禹谦发来的。   顾禹谦:晚上我下厨,稚律师要赏脸吗?   稚言:我倒是想赏脸,只是今晚约了客户。   顾禹谦:在哪,结束我去接你。   稚言发了昨天客户说的那家餐厅的地址给他。   稚言:要聊案子,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到时候结束后我打车去你那也一样。   顾禹谦:多久我都可以等,结束后给我发消息。   稚言:嗯。   ——   稚言和客户约定的时间是七点半,地点有点远,她六点四十从公司出发,去到那刚好七点二十五分。   对方名叫陈泓,是一家摄影工作室的老板。   为了这次会见,他特意订了一间包厢。   稚言进了包厢,里面只有陈泓一个人,他留着一头长发,梳起来扎了个马尾,确实像是搞艺术的。   陈泓看到她忙起身,“是稚律师对吧,来请坐请坐。”   稚言应了一声,走过去和他相隔一个位子坐下。   陈泓笑了笑,兀自解释道:“谈案子嘛,我还是觉得包厢比较合适。”   稚言拿出了录音笔,“关于陈先生昨天说的案子,能否再重新复述一遍,最好详细一点。”   “案子待会一边吃一边谈,我点了菜,我叫服务员上菜。”陈泓站了起来,出了包厢通知服务员上菜。   回到包厢,陈泓指了指桌上的饮品,“我也不知道稚律师的口味,点了啤酒,苹果醋,稚律师想喝什么。” 第31章第31章   稚言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顾禹谦,她脑袋一片浆糊,过了一会儿回想起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她很庆幸,庆幸顾禹谦及时赶到了。   虽然她从小到大都很坚强,但始终是个女人,遇到那样的事,她还是有些后怕。   顾禹谦抚了抚她的头发,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没事了,稚言。”   稚言看着他,声音很低,“谢谢。”   “不用跟我说谢谢,我有保护你的义务。”顾禹谦温声道。   稚言尝试着抬手,她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点,“陈泓,抓到了吗?”   顾禹谦当时揍了陈泓一顿后,她抱着稚言,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被他趁机逃跑了,“放心,我报了警,警方已经介入,不会让他逃跑。”   此时,岳东海火急火燎地推开了门,从外面进来。   顾禹谦救下了稚言后,陈泓逃了,之后顾禹谦立马报了警,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岳东海耳朵里。   岳东海一路跑来的,他来到床边,看着稚言,“稚言,你怎么样?!”   稚言道:“还好。”   岳东海道:“遇到这种事,你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顾禹谦替稚言回答了这个问题,“岳警官,现在不是讨论该不该通知你的时候,稚言她去之前只把地址告诉我,当时她意识不清,能通知我已经非常不错了。”   想到稚言差点被人迷晕带走,岳东海一拳砸在墙上,“岂有此理,要是被我揪出这个王八蛋,我撕了他!”   顾禹谦挑眉,“所以,人逃了?”   岳东海不想跟顾禹谦说话,对于这个问题,他回答地不情不愿,“还在追捕。”   稚言道:“我的手机里有他的号码,如果他还带着手机,可以试试三点定位。”   岳东海点头,“嗯,我让技侦那边试试。”   稚言看向顾禹谦,“禹谦,我的手机……”   顾禹谦从旁边的床头柜拿起稚言的包,从里面拿出了手机,递给了她。   稚言目前还没完全恢复力气,但是可以使用手机,她把号码发给了岳东海,岳东海立即发去了技侦,让技侦的同事追踪。   稚言想到什么,继续问:“包厢做了现场保护了吗?杯子和瓶子里应该有迷药。”   顾禹谦温声道:“放心,已经留存了证据,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   既然留存了证据,那就能治陈泓,“嗯。”   岳东海道:“稚言,今晚你去我家吧,我爸妈都在家,你呆在我家安全点。”   没等稚言回绝,顾禹谦道:“不必麻烦岳警官,稚言是我女朋友,要去也应该是去我家。”   岳东海微微震惊,稚言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了?   对于顾禹谦宣示主权的态度,岳东海气不过,看着稚言,“稚言,你说吧,去谁家里。”   稚言抿了抿唇,“禹谦家里有我换洗的衣物,我过去比较方便。”   岳东海的一口牙差点咬碎,所以他们还同居了!   ——   迷药的药效慢慢褪去,稚言也慢慢恢复力气,只是还有些后遗症,身体不舒服,有想吐的感觉。   回到顾禹谦家洗了个澡,稚言躺在床上,头还有些痛。   顾禹谦洗了澡出来,在稚言身边躺下,给她提了提被子,如果是普通的女孩子遭受这样的打击,或许会处于应激状态,但稚言目前的情况还算良好。   顾禹谦搂着她,给她安全感。   稚言回想起今天,在想陈泓有没有事先露出了马脚,她将今晚进入包厢的事彻头彻尾地过了一遍,陈泓准备的两种饮品应该都下了药,这两种饮品的味道都比较浓,很难察觉被下了药,而她顾着听他说案子,脑海里也在分析案子,也没警惕太多。   现在回想起来,她有些懊恼,“是我疏忽大意了,竟然没识破陈泓的诡计,亏我平时还自诩侦察能力不错。”   顾禹谦轻轻抚着她的头,“稚言,不是你的错,我们每天会遇到很多人,我们无法准确猜测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对自己有威胁还是没威胁。你已经很棒了,你完美地完成了自救。”   “可如果不是你……”   “没有如果,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我只不过是你搬来的救兵。”   当时顾禹谦到底多久赶过来的她不记得了,她大概推测,顾禹谦应该是在她拨了视频通话后上七八分钟内赶到的。   按理说,不会那么快。   “你当时是不是就在附近?”   “我当时想,反正都要接你,不如去距离你近的餐厅用餐。”而他很庆幸当时自己有这个想法。   顾禹谦把人搂的更紧,今天接到稚言视频通话的时候,他虽然没听到稚言呼救,甚至没看到她的人,但是他知道她出事了,那时候的自己竟有些慌乱,害怕。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有这么强烈的危机感。   那时他赶到餐厅,看到昏过去的稚言被一个陌生男人架着,他的心都差点炸开了,他一话不说就朝着那人踢了一脚。   抱着稚言的时候,他的心都在颤抖,还好他及时赶到了。   他也有后怕,怕自己没来得及保护她。   ——   稚言追着一名逃犯,一路追到了桥上,逃犯正要跳桥,稚言拉住他的外套,把他拽了下来。   谁知逃犯忽然反击,将稚言推下了桥。   嘭一声,她的身体落入了水里,水从四面八方包裹着她,她会游泳的,只是她的手脚怎么也动不了,任由身体沉入水底。 第32章第32章   第二天,陈欣妍的那起买卖纠纷案开庭。   稚言起得很早,她洗漱好后,顾禹谦的早餐还没做好。   她先进了次卧化妆。   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了,是陈欣妍公司的采购宋莹莹打来的,“稚律师,我跟你说,我终于找到那份质量保证书了!”   稚言本该高兴,但又觉得蹊跷,毕竟从接手案子到现在,过去二十多天她们都没找到,怎么开庭当日忽然找到了,“在哪找到的?”   “都怪我大意啦,当时这份质量保证和订单是一起盖章寄回来的,我当时只把订单拿了出来,质量保证书还在快递袋里,幸好,我一般有收集快递袋的习惯,然后昨天晚上,我想要拿个旧的快递袋装东西,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被我找到了。”解释完了之后,宋莹莹问:“这份保证书,我要交给你吗?”   稚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那这份质量保证,你今天带过来法院,我大概八点半到法院,到了后联系我。”   “好的,没问题。”   稚言挂了电话,然后继续化妆。   九点半开庭,稚言整整提早了一个小时到法院,宋莹莹和陈欣妍在九点多的时候才来到法院。   稚言看了看那一份质量保证书,拿出了当初的订单,对比了一下公章。   陈欣妍看她在对比,问了句,“稚言,怎么,有问题吗?”   公章是一模一样的,稚言凭借肉眼看不出问题,只是这份质量保证并没有签名,“这份质量保证怎么没签名?”   “其实只要公章就好了吧,我们平时也经常用公章而不签名的。”陈欣妍道。   按理说,稚言不该随意怀疑自己当事人的证据真伪,这份质量保证书也并不是新打印出来的,而是看得出有一段时间了,但她总觉得不对劲。   陈欣妍又问:“有了这份保证书,我们是不是就一定能赢?”   稚言收起质量保证书,“不一定,如果这份保证书是真实的,那我们赢得几率就比较大。”   陈欣妍冷笑一声,“稚言,你是怀疑这份保证书是假的吗?”   稚言看着陈欣妍问:“那你敢保证这是真实的吗?”   陈欣妍双臂交于胸前,微微扬起下巴,“稚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求证一下证据的真实性,你要知道,伪造证据,伪造公章,都是违法的,严重的还会被追究刑事责任。”稚言道:“所以,我想问一下,你确保这份质量保证书是真实的吗?”   “当然,我早说过,我不会跟没签质量保证书的工厂合作,这份保证书千真万确。”   “那就行。”   陈欣妍显然还不罢休,“但是你竟然怀疑我,稚言,你真的让我很心寒。”   稚言没理会她这句话,“开庭时间快到了,我们先进去准备准备。”   说完,她便转身往里面走。   这次稚言的对手是陈威,稚言对他还有一点印象,当初在律协举办的联谊会上搭讪过她,后来他邀请她去看电影,她婉拒了。   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法庭。   不过倒也正常,南城法律圈就那么大,只要做这一行的时间够久,那总会把南城的律师都打个遍。   陈威主动过来打招呼,“稚小姐,好久不见。”   稚言回了个笑,“好久不见。”   陈威道:“没想到这次的对手是你,我倍感压力。”   稚言当然知道陈威这并不是在恭维她,而是客套话,“我倒认为,面对经验丰富的陈律师,我压力更大。”   “那希望我们都能发挥出最佳的水平。”   庭审在九点半正式开始,双方律师开启了庭上辩论。   陈威出示了一份质量检测报告,“审判长,合议庭,这是我方当事人周先生给原告当事人生产的那一批服装的质量检测报告,上面显示,无论是成分含量,色牢度,甲醛,尺码,缝制质量等方面,均符合我国纺织行业一等品标准。而我方当事人与原告签订的买卖合约上显示,原告应在验货合格后支付尾款,但是原告当事人却在产品完成之后,以各种无理的要求,拒收货物,并要求我方当事人退还定金,这种行为严重违反了买卖合同约定。”   稚言等陈威说完,她便开口,“我反对。虽说被告生产的服装符合一等品标准,但是与我当事人要求的质量并不一致,我方当事人明确要求服装的面料应采用高档的桑蚕丝,但是被告却采用了柞蚕丝以次充好,影响了服装的舒适度,并未达到我方当事人对这批服装的期望,我方当事人有权拒收。我方当事人拒收后并要求其按照约定的质量标准进行生产,但被告方态度恶劣,并不承认自己以次充好,所以我方当事人才要求其退还押金。”   陈威道:“请原告方律师注意,刚刚我方已经举证,这批服装完全符合国家一等品的标准,并不存在以次充好的情况。” 第33章第33章   顾禹谦把稚言送到了公司楼下,并和她一起在附近的餐厅吃了午饭,才回到公司。   赵泽跟在顾禹谦身后进了办公室,进门后把门锁上。   他将手上的一份文件递给顾禹谦,“老板,这是梁锦华的个人资料。”   梁锦华逃跑后,警方追捕了两天仍然没有结果,顾禹谦这边自然不会等警方那边的消息,那天晚上他就发信息给赵泽,让他去追查梁锦华的相关信息。   赵泽是军人出身,拥有很强的侦察能力,是他打刑事官司最得力的助手。   顾禹谦粗略看了一下梁锦华的资料,“有没有特殊发现?”   “有,梁锦华和霍秀雅是认识的。”   顾禹谦抬眸,“详细点。”   赵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霍秀雅当模特的时候,梁锦华经常跟她合作,两人有点交情。”   顾禹谦的眸子变得深沉,他想不到梁锦华为什么要对作为律师的稚言下手,如果跟霍秀雅有关,一切都说得通了。   而她完全有足够的动机,动机之一是最近他接了徐美瑜和她的遗产争夺案,她慌了,动机之二则是因为当初她对他动手动脚时,他说了一句,“我有洁癖。”   对稚言下手,就是对他的报复。   顾禹谦眸子里的狠厉在赵泽面前毫不掩饰,“继续搜集证据,如果真的是她,我会让她死得很难看。”   “是,老板。”   对于这件事,顾禹谦觉得有必要告诉稚言。   下班后,顾禹谦再次去接稚言,稚言原本计划今天回自己家的,毕竟已经连续两天晚上都在顾禹谦家里住了。   稚言上了顾禹谦的车,“顾律师,再这样下去,我们见面次数就要超标了。”   顾禹谦道:“我最近应该要多看看《被女朋友嫌弃出现次数太多该怎么办》这本书了。”   稚言:“估计这本书你找不到,顾律师还是自己杜撰吧。”   “那我估计只能写两页,毕竟我还没找到好的解决方法。”   稚言笑了笑,撑着下巴看着窗外。   “稚言。”   “嗯?”   “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看顾禹谦认真的模样,稚言也变得严肃起来,“嗯,你说。”   “梁锦华跟霍秀雅认识,而我最近接了徐美瑜的遗产纠纷案,她有足够的动机通过伤害你来报复我。”   稚言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这件事会跟霍秀雅扯上关系,“还有没有更有力的证据?”   “暂时没有。”顾禹谦道:“我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提防她,另外,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请私人保镖。”   “私人保镖倒不需要,放心,我不会上第二次当。”   “抱歉。”顾禹谦道,“是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连累了你。”   “顾律师,别把坏人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稚言道:“我很清楚,这并不是你的错。”   顾禹谦看了她一眼,其实她可以像其他女人一样,对着他发泄怒意,哭着说都怪你,可她偏偏那么理智。   对她的明事理,顾禹谦既感到欣慰,又感到心疼。   ——   稚言知道陈欣妍的脾气,就坐等着跟她解除委托代理合同,没想到隔天一大早,她就被周维叫去了办公室。   周维开口就问:“昨天的庭审,怎么样?”   稚言不清楚是陈欣妍没跟周维说,还是周维明知故问,她回道:“案子比较复杂,已经安排择日再审。” 第34章第34章   稚言在小区门口附近买了宵夜带了回去,刚开门就看到了搂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的谢芫。   “啧啧。”谢芫扭头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个星期,你整整一个星期没回来。”   稚言关好门,上了防盗锁,“没那么夸张吧,也才四天?”   “那四舍五入不就一个星期么?”   稚言笑了笑,示意手上的外卖盒,“牛杂莲藕,还有炸鸡。”   谢芫听到这两样东西,口水都流了出来,“我刚好有啤酒!!”   说着她立马跑去冰箱拿啤酒了,两人围着茶几一边吃一边聊天。   今天在意大利餐厅,稚言吃得不多,倒是这个牛杂莲藕勾起了她的食欲。   “对了,我今天提离职了,估计三天后正式离职。”   谢芫睁大了眼睛,“为啥?你检察官助理那岗位还没面试呢,这么快辞职?”   “遇到一点事,所以提前提了。”   “能让你当场提离职的,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其实,就是跟当事人之间闹了一些不愉快,上司让我道歉,我拒绝了。”   “什么?!”谢芫异常气愤,稚言的上司她也是认识的,当初还是他们南大法学院的男神,“周维竟然让你去道歉?那个当事人什么来路?”   “他女朋友。”   “我靠!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谢芫义愤填膺,“他这绝对是假公济私!”   “是不是假公济私我不清楚,不过他这次确实让我很生气,当初是他硬要我接下这起案子,我公事公办,他又觉得我太死板了。”   谢芫越听越气,“岂有此理,我觉得他以后要从我的男神榜里除名!他不配!”   稚言听着谢芫为她打抱不平,她笑了笑,忽然又想如果她真的跟顾禹谦吐了这些苦水,他会是什么反应?   她想象不到,所以最终并没有说。   谢芫握着啤酒罐搂着稚言的肩膀,“来,我们干一杯,周维这样对你,辞职是应该的,别不开心。”   “其实我不开心主要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今天又冲动了。”   虽说,她早就在计划辞职的事,但在今天这样的情况提辞职,还是太冲动了。   她永远记得当初本科毕业后第一次独立办案的经历,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导致那一起明明可以赢得很漂亮的案子一塌糊涂,她太讨厌那个冲动的自己了,像个莽夫。   她用了三年时间调整自己,锻炼自己,遇事要沉着冷静,而她今天又犯了。   谢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不算冲动,要我我也辞职。”她不屑哼了一声,“自己没犯错却要道歉,这谁受得了?我们又不是活菩萨。”   “就是,简直有大病。”稚言也喝了一口啤酒,这是她第一次骂周维。   谢芫和稚言聊得很晚,到凌晨十二点半才睡觉。   隔天是周五,稚言继续回公司上班,毕竟陈欣妍的案子目前她最熟悉,就算周维接手她也该好好地做个交接。   而谢芫回到了公司,还有些困,刚要去买咖啡,没想到在咖啡店遇到了顾禹谦。   顾禹谦看到她时,他的目光显然停顿了。   谢芫作为臻铭律师事务所的一颗小螺丝钉,还没资格独立办案,自然平时也接触不到顾禹谦这个级别的人,上次校庆她和稚言在一起,顾禹谦都没注意到她。   而这次他竟然朝着她看了过来,谢芫感觉自己身体都僵了一下,有一种上课被老师盯的感觉。   不过或许是她多想了,顾禹谦根本不是在看她。   就在她质疑的时候,顾禹谦朝着她走来,“谢芫?”   “顾律师。”谢芫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她仪态端庄,跟她平时八卦顾禹谦的模样判若两人。   顾禹谦道:“昨天稚言遇到了点不开心的事,她应该跟你说了。”   谢芫一愣,所以顾禹谦其实是知道她和稚言的关系的,否则他为什么一上来就问稚言,“她……是跟我说了点事。”   对于具体的事,顾禹谦没多问,只是道:“她似乎不乐意跟我分享她不开心的事,更愿意跟你说。”   谢芫在心里道:我靠,现在她老板难道是想要找她算账?觉得她霸占了稚言?   “其实……我们稚言是不想烦你,她就是太在乎你了,她总跟我说她很珍惜你,所以不希望你看到她不好的一面。”   “哦?”顾禹谦虽然对谢芫的话表示怀疑,但却非常感兴趣,“她还说了我什么?” 第35章第35章   距离春节还有一周,大街小巷开始出现买年花,卖对联的摊子,节日的氛围越来越浓。   稚言完成了陈欣妍案的交接,便正式办理了离职。   检察官助理的面试很顺利,结束面试后,稚言去了一趟商场,给母亲和外婆买了一些衣物,打算明天就回外婆家过年。   回到家之后,稚言开始收拾行李。   她这次回家过年,至少要半个月后才会来南城,她答应了顾禹谦,今晚要过去他那。   她刚把给外婆和母亲买的礼物塞进行李箱,谢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稚言,今晚我们年会,你知道吧?”   “知道。”   “嘿嘿,我们可以带家属,要不,我带你呗。”   稚言单手把行李箱盖上,“你们公司内部的年会,我就不去了。”   “别嘛,来呀,你可是老板娘啊。”   稚言无奈笑了笑,“谢芫同学,别乱叫,谢谢。”   “在我眼里,你就是老板娘。”谢芫像个孩子一样开始撒娇,“来嘛来嘛,我的小言言。”   “不方便,而且我在收拾东西。”   “别呀,你明天下午的高铁,这么早收拾做什么?快来,我可以给你约车。”   一般谢芫公司里的活动,她从来不会带上稚言的,毕竟稚言不熟悉他们公司里的人,去了会很尴尬。   稚言想到什么,她问:“你们什么时候知道可以带家属的?”   “就今天早上。”   稚言想起昨天跟顾禹谦一块吃饭的时候,他就问她要不要参加他们公司的年会,但稚言秉承着绝对不能让臻铭律师事务所的人知道她和顾禹谦的关系的原则,坚决不参加。   而谢芫今早才收到通知可以带家属,显然有猫腻。   “所以,你老板没跟你说什么?”   谢芫心虚,“他说,可以带你来。”   “哦?”稚言还真猜的没错,“原话呢?”   谢芫清了清嗓子,学着顾禹谦的声音,“今晚稚言一个人吃饭,你把她叫过来吧。”   稚言道:“所以,你现在只听他的了?”   “没办法啊,吃人手软,我老板他今天请我们吃下午茶了。”   “可下午茶没我份呐。”   谢芫道:“我的还没吃,留给你吧。”   “这么舍得?”   “是啊,所以来嘛来嘛,好嘛好嘛。”   稚言受不了谢芫的一连串撒娇,她笑了笑,“行吧,我去。”   “嘿嘿,好!”   臻铭律师事务所的年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举行,律师和行政人员加起来有百来人,这个规模在律所里已经是算大的了。   今天的年会可以带家属,稚言跟着谢芫进了宴会大厅时,看到不少律师都带着伴侣和孩子过来,她预想之中的尴尬没有发生,反而觉得有点亲切。   宴会厅里摆了将近三十张桌子,谢芫拉着稚言在靠近舞台的桌子坐下。   稚言下意识在宴会厅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顾禹谦的身影。   谢芫幽灵一般凑到她耳边,挑逗着道:“啧啧,找谁呢?小言言。”   稚言看了她一眼,小声提醒,“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记着呢,我啥也没说呀。”今天稚言答应来参加年会,她有个要求,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和顾禹谦的关系。   跟她们同一桌的是谢芫同个团队的,其中两人带了家属过来,还有一名男律师,坐在了稚言旁边。   男律师朝着谢芫示意了一下,“谢芫,这位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谢芫搂着稚言的手臂道:“这位是我姐妹,叫稚言。”   随后谢芫又介绍了那位男律师,“稚言,这位叫苏鸣,跟我一个Team的。”   稚言礼貌地朝着刚刚的男律师点头,“你好。”   苏鸣显然对稚言很感兴趣,“zhi言?哪个zhi?是姓吗?”   “幼稚的稚,是姓。”   “哇,好特别的姓,我是第一次听。”   稚言道:“确实,这个姓氏不大常见。” 第36章第36章   稚言被顾禹谦一路牵着进了小区的电梯,电梯里有人,正是顾禹谦的那位邻居,当红的女歌手郑茜微。   郑茜微见了他们,瞥到他们牵着的手,克制地打了个一声招呼。   顾禹谦礼貌地回应。   而后电梯里安静地落针可闻。   几十秒的时间,对郑茜微而言像是过了几十分钟,她透过电梯门看到了她斜后方的两人,顾禹谦看着她身边的女人的时候,唇角带着笑意,眼神很温柔。   那样的眼神,对她而言大概是永远得不到的。   很快,电梯到了楼层,郑茜微先出了去,踩着高跟鞋匆匆忙忙进了自己家。   顾禹谦牵着稚言进了门,而后把她壁咚在门后,玄关处的感应开关亮了起来,稚言看着和她距离极近的男人,“顾律师还壁咚上瘾了?”   “嗯,不仅仅只是壁咚上瘾。”顾禹谦抬起她的下巴,“还有一件事,也上瘾了。”   稚言没来得及回复,唇就被堵住了。   曾经说自己不与人接吻的人,打脸无数次,并且乐此不彼。   稚言的两瓣唇有点发麻,全身没骨头似的依靠在顾禹谦的怀里,她的嗓音低哑,“我去洗澡。”   “一起。”下一瞬,稚言的身体悬空,她被顾禹谦抱了起来。   “你……”   稚言在过去二十七年的人生里,都太中规中矩了,遇到顾禹谦之后,开始变得肆意。   至少在男女之事方面,她更放得开,更懂得如何让彼此都满足。   稚言歪坐在房间里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她的头发还是湿的,顾禹谦拿着吹风筒,帮她吹头发。   稚言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吹发服务,觉得手艺还不错。   顾禹谦关了吹风筒,用手为她理了理头发,“来我们律所,好不好?”   “?”稚言疑惑地看着他,“顾律师认真的吗?”   “当然。”顾禹谦解释道:“我知道你进入公检法的几率很大,不过我不要求你待太久,只是希望霍秀雅的案子,你能参与。”   稚言大概能看穿他的心思,“你是想让我亲自报仇?”   顾禹谦摸了摸她的耳垂,“稚小姐果然聪明。”   而后他又说:“不过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不会公报私仇,我也不要求你在超出法律范围内对她作出什么反击,我只是希望你能亲眼看到她受到应得的惩罚。”   稚言明白顾禹谦的用意,她现在离职了,就算真的能成功进入公检法,她也还需要有一段漫长的等待,但她实在不想和顾禹谦成为共事关系,并且臻铭律所人多口杂,他们的关系很快就会人尽皆知。   以顾禹谦的知名度,自己也会被带上话题讨论。这对她以后进入公检法工作,会有一些影响。   “其实,就算我不参与,我照样可以看到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顾禹谦没再劝她,只是道:“你也不必现在给我答案,你可以慢慢考虑,你知道的,你在我这是有特权的。”   “谢谢顾律师的特权。”稚言想到什么,“不如我再争取一个特权?”   “你说。”   稚言道:“你今晚在台上唱的那首歌,我还想听一次。”   “别说一次,十次一百次都行。”   稚言在顾禹谦温柔的歌声中睡过去,并且做了一个美梦。   ——   隔天是周六。   稚言下午两点的高铁,她打算在顾禹谦家里吃了午饭,再回去提行李,让顾禹谦直接送她去高铁站。   早上起来,稚言和顾禹谦一起帮小黑猫洗了个澡,再吹干毛发。   一般猫对洗澡很抗拒,但顾禹谦养的这只小猫还很听话,洗澡的时候眯缝着眼尽情享受,吹毛发的时候便摆出一副帝王的模样。   稚言看着猫的表情,再看了看顾禹谦的,“我竟然觉得你的猫有点像你。”   “我养的,当然像。”   “都很高冷。”   忽然,传来了门铃声。   顾禹谦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名中年女人,她保养得很好,化着精致的妆容,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套装,手上还挽着一件大衣,她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助理,帮她提着行李。   顾禹谦显然有些惊讶,“妈。” 第37章第37章   稚言的外婆家在农村,房子是三层楼的自建房,当初建房子的时候,稚言的父亲去世不久,常玉莲得到了一笔抚恤金,盖房子的时候也出过钱,所以给她们母女留了两间房,方便她们回来住。   稚言回到家之后,除了陪外婆和母亲,还免费给村里人做法律咨询。   所以她一回来,就不少人上门找她咨询,有些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谁家的宅基地过线了十公分,谁家的牛把谁家的菜地踩了却不赔钱,再稍微大点的就是两夫妻吵架,闹离婚的。   虽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稚言都很认真地替他们解答了,并且用了他们能懂的语言耐心解释。   回家后做做咨询,买买年货,时间过得很快。   一眨眼就到了初三。   村里一个认识的阿姨咨询完了法律问题之后,便握着稚言的手,“稚言,你啊,人长得漂亮,还每天给乡亲父老做免费咨询,谁娶了你那真的是几辈子的福分。”   稚言淡淡一笑,“只是刚好有空在家,所以想找点事做罢了。”   阿姨问:“对了,我看你回来有一段日子了,你们公司今年放假怎么放这么早?”   稚言说:“我辞职了。”   “哦哦,这样啊。”阿姨安慰道:“等过了年,好多公司都招人,到时候再找份更好的。”   稚言没解释自己在考公务员的事,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嗯。”   阿姨顿了顿,开口道:“对了,有个事跟你说一说。”   “你说。”   “就是我那儿子,你应该认识,小的时候,你来你外婆这过暑假的时候,跟他一块玩过呢。”   稚言努力回忆了一下,很小的事,她隐约是记得有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小哥哥带着她一块玩过,只是太久,她记不清了,“怎么了,阿姨。”   “他呀,昨天也放假回来了,我就想你们也蛮久没见了,要不我让他来见一下你。”   稚言再怎么迟钝也听得出阿姨在推销自己的儿子,她婉拒道:“太久没见,也没话题了,还是算了。”   “见了面就有话题了嘛。”阿姨不屈不挠,“我那个儿子,虽然读书没你厉害,不过也在南城上班,搞工程的,一个月也有一两万块钱。”   稚言刚好想婉拒,没想到舅妈陈玉梅刚好听到,便怂恿道:“稚言,去见见吧,你刘阿姨那儿子长得很高大,可帅的一小伙子。”   刘阿姨也说:“就是啊,年轻人多见见面,就算不合适也多个机会嘛。”   稚言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有男朋友,毕竟她和顾禹谦不像普通情侣,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适合被家里人知道,否则家里人一定要吵着见他,并且会催结婚,到时候她更难解释。   她只是含糊道:“其实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人,挺不错的,我有意向和他发展。”   “哦哦,这样啊,那没事了。”刘阿姨尴尬地笑了笑。   ——   等刘阿姨走后,舅妈陈玉梅便问:“稚言啊,你刚说你有男朋友了,真的还是假的?”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稚言不喜欢说谎,但她知道舅妈元旦那时候就打算给她介绍对象,为了避免她有这个念头,稚言搪塞道:“还在发展,不算男朋友。”   “我跟你说啊,你这个年纪,还得多挑一挑,现在啊,离婚的太多,一定得选对的。”   稚言:“他挺好的。”   “那挺好的就带回来看看啊,让你妈,我和你舅舅还有外婆,给你把把关。”   稚言无奈,“我刚说了,还不是男朋友。”   “你看你,我就说啊,还没成的话就多看看。”舅妈道:“其实啊,我一个老姐妹,她儿子跟你差不多大,做老师的,她知道你最近在给村里人做免费咨询,见了我就把我拉住,问你的情况,我跟她说你还单着,她就说到时候带她儿子来我们家坐坐,让你们见见面。”   稚言皱了皱眉,陈玉梅这是直接给她安排了相亲,“你应该问问我的意见才答应。”   陈玉梅道:“那你妈之前说你是单身,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快就遇到另外一个了呀,而且啊,我这个老姐妹跟我关系好,以前一起上班的,十几年的情谊,我也不能拒绝是吧。”   稚言有点反感她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舅妈,你不问我就答应别人,如果我不情愿,只会让别人尴尬。”   “哎哟,这有什么尴尬的,不喜欢就拒绝,说不准这个比你那个看对眼的还好呢,你真傻,你又没跟人家成为男女朋友,谁知道他是不是喜欢你,谁知道他是不是吊着你,对吧?”   此时,常玉莲端着切好的萝卜,打算拿出来晒一晒,陈玉梅叫住她,“姐姐,明天阿芬说带儿子来我们这里坐坐,想介绍她儿子给我们稚言认识,我今天都答应她了。”   常玉莲看了一眼稚言,“这个你问稚言吧,我哪能做她的主。”   “那个阿芬,你也是认识的,以前你们一家在南城,我一个女人在家又怀着孩子,她帮了我不少。我一直以为稚言单身,她说带儿子跟我们稚言认识认识,我这也是好意。你说这大过年的,我又给人家打电话,让她别来了,这多不好。而且人家也没说相亲,只是说过来坐坐,我真的没脸说。”   陈玉梅对常玉莲说这句话,无非就是希望常玉莲能劝说稚言,常玉莲这个人心肠软,陈玉梅说几句她就动容了,“稚言,那个阿姨人挺好的,以前帮过我们家不少,你舅妈答应人家了也不好推脱,见见就见见吧,反正不喜欢拒绝就是了,也没什么的。”   稚言看了看她们两,她也知道这大过年的,人家说要来家里坐坐,现在又回绝,确实很伤感情,她母亲以后都要在村里生活的,多结识一个人比多得罪一个人强。   出于对长辈的一丝尊重,稚言退了一步,“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安排这种见面,没经过我同意的我一律不见。”   陈玉梅笑了笑,“知道知道,你放心。”   稚言回了房,她也懒得跟陈玉梅理论纠缠,明天就当是来了亲戚,谈到男女方面的问题,她婉拒就行。   手机响了一下,稚言拿起来一看,顾禹谦发来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刻着‘东菱温泉度假村’。   她记得这个度假村离他们村很近,开车也就五分钟。 第38章第38章   隔天的见面,稚言只当做是家里来了客人,她其实连拒绝的话都想好了。   对方是初中老师,就在镇上的一间初中,长相倒是中规中矩,身高一米七多点,脸上带着黑框眼镜,多了几分斯文。   陈玉梅的好姐妹名叫张小芬,留着一头短发,看上去还算和善。   一坐下来,双方的长辈先是闲聊了几句,然后才开始进入正题,张小芬问:“稚言是当律师的,对吧。”   陈玉梅道:“对啊,不过是以前,我们家稚言考上公务员了,过年后就要去当检察官了。”   张小芬笑了笑,“女孩子能当警察,可真厉害,不过应该是坐办公室,不用抓坏人吧。”   张小芬的儿子周城说:“妈,检察官跟警察不一样的,检察官是做法律相关的工作的。”   张小芬笑了笑,“是这样啊,我没什么文化,也不大懂。不过啊,我们家阿城做老师的,也是编制,工作稳定,福利也好,稚言又是公务员,你们两刚好差不多。”   陈玉梅道:“那是,我听说公务员和老师的公积金很高,买房子比我们便宜好多的呀。”   张小芬道:“不止这个,而且他们都是双休,养老保险啊什么的,都很高的,老了日子过得比年轻的时候还滋润。”   “那不是,村里的老蔡,他就是退休教师,一个月领六七千的养老金呢,比我们打工的强多了。”   稚言和常玉莲母女没出声,倒是外婆开了口,“玉梅,阿芬,你们光说没用,要看两个孩子的意见。”   “对对对。”张小芬看了一眼儿子,“阿城,多跟稚言说说话,你看你,做老师的还那么害羞。”   周城看了一眼稚言,当着长辈们的面,他确实有些害羞,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不,我跟稚言出去走走吧。”   陈玉梅说:“对对对,年轻人当着我们的面确实容易害羞,你们自己一块出去散散步,聊聊。”   稚言应了一声好,便跟周城一起站了起来,准备出门,顺便跟他说明情况。   此时,院子外传来敲门声,陈玉梅以为又有客人来了,起身出了门,看到了一名穿着西装,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的男人,那男人长相气质都很好,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男明星。   “请问,你找谁?”陈玉梅问。   男人道:“我找稚言。”   刚要和周城出门聊聊的稚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赶忙出了门,便看到了院子那道铁门外的顾禹谦。   她愣住了。   陈玉梅看着稚言问:“稚言,这个是?”   稚言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顾禹谦的身份,倒是顾禹谦自己解释了,“我是稚言的追求者。”   稚言:“……”   张小芬母子都愣住了,就算张小芬一直都在夸自己儿子,以他为荣,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儿子跟眼前这个捧着花的男人,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常玉莲看向稚言:“稚言,这个男人是?”   这尴尬的氛围感简直拉到了百分之一百,稚言支吾了片刻,“就是……追求者。”   张小芬听了后,也识时务地笑了笑,“既然稚言的追求者来了,我们也不在这碍着了,那就先走了。”   陈玉梅和张小芬是好姐妹,这会儿让姐妹这么尴尬,她忙道:“阿芬啊,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下次再来你们家坐。”   “好。”   陈玉梅开了门送张小芬母子出门,周城和顾禹谦擦肩而过的时候,多看了他一眼,对方的气场太强,他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不战而败的失败者。   等张小芬母子走了,常玉莲对顾禹谦道:“要不进来坐坐吧。”   “好,谢谢伯母。”   顾禹谦捧着花进了稚言的家,稚言抱着双臂,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顾禹谦那束花递到了稚言面前,“希望你喜欢。”   稚言看了一眼那边看热闹的母亲和舅妈,她们两人都看着她,脸上都带着姨母笑。   稚言勉强地接下了花,“谢谢。”   顾禹谦又对常玉莲道:“我还带了一些礼物给伯母,在车上。”   常玉莲对眼前这个男人自然是满意的,哪个丈母娘不喜欢这样的女婿呢,她客套了一句,“来就来,那么客气做什么?”   “只是一点小的见面礼。”顾禹谦出了门,走向停在路边的那一辆宾利,驾轻就熟地打开了后备箱。   陈玉梅看到了那辆车,眼里放光,她对常玉莲小声道:“姐姐,那辆车得好几百万吧。”   常玉莲自然是认识那辆车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总之不便宜。”   “没想到稚言有个这么有钱的人追求。”   稚言听着母亲和舅妈交头接耳,她十分头疼,在想怎样可以让顾禹谦马上离开,否则待会她们一定会开启‘三堂会审’的模式。   顾禹谦提着五六个礼盒进来,把礼盒交给了常玉莲和陈玉梅,“一点薄礼,还请伯母收下。”   常玉莲看着那高档包装的礼盒,有些不好意思收,“你跟我们稚言还没正式在一起,就带这么多礼物,我实在不好意思收。”   “无论稚言答不答应跟我在一起,这些礼都是要送的,伯母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陈玉梅率先接过礼盒,“那就谢谢了。”   旁边的稚言咳了咳,她说:“顾律师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办吧,那我们就不留了。”   顾禹谦偏不配合,“没别的事要办。”   常玉莲说:“都快中午了,来,进来坐坐,喝杯茶,吃个午饭再走。” 第39章第39章   稚言隔天就来办了入职,人事经理为了让她熟悉公司,还带着他到各个办公区域走了一遍,认识认识未来的同僚。   来到谢芫他们团队的办公室,谢芫朝着她漏齿笑,两人在人事经理的介绍中眉来眼去。   “稚小姐!你真的来我们律所啦!”说话的是上次在年会上遇到的苏鸣。   稚言礼貌道:“苏律师好。”   苏鸣有些激动的来到她面前,“你来我们团队吗?”   人事经理道:“这位稚小姐是顾律师的助理律师。”   苏鸣有些扫兴,“哦,我还以为来我们团队呢。许总,什么时候给我们团队招人?忙起来人手真的不够。”   人事经理道:“这段时间面试的人应该会不少,我尽量在元宵节前给你们再添一个人力。”   “那行,我可记住了,元宵节没请到,那你就请我吃饭。”   “行行行。”   从谢芫他们团队办公室出来,人事经理便带着稚言回到了楼上,楼上是财务部和两位管理合伙人的办公室,另外还有一个律师团队办公室,就在顾禹谦办公室外面。   这个律师团队的直接Leader就是顾禹谦,顾禹谦在律政届的知名度很高,很多标的额高的案子都是主动上门找他的,而他一般选择性地接,另外一些便给自己的下属团队,分给下属团队的,他基本不参与跟客户对接,只听团队人员的报告,偶尔下属团队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才出手干预。   而他亲自处理的案子,则很少让下属团队介入,他的个人秘书赵泽并不是学法律出身,所以他很需要一个助理律师。   稚言的办公桌就在他的下属团队办公室,一共有六个人,加上她就七个。   稚言刚坐下,她旁边工位的一个女律师便站了起来,隔着隔板和她搭话,“你叫稚言是吗?”   “嗯,对。”稚言问:“你呢?”   “我叫孙寻芳,你可以叫我Wendy。”   “请多指教,Wendy。”   孙寻芳用艳羡的眼光看着稚言,“能做顾律师的助理律师,你一定很厉害吧。”   “算不上,我工作经验不算很多。”   “那也根厉害,你不知道,之前好多人慕名而来,但其实大部分都没过人事经理那一关就被淘汰了,还有些过了人事经理那一关,但过不了顾律师那一关,所以这个职位,空了快半年了。”   稚言笑了笑,“嗯。”   此时,一个行政部的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两大袋咖啡,她说:“各位,顾律师请喝咖啡,大家过来拿。”   办公室顿时沸腾了,“哇,顾律师也太好了吧。”   行政将两大袋咖啡放在办公室里空着的工位上,大家都聚在一起挑自己想喝的咖啡口味,稚言作为新来的,并不知道行政部的人有没有算上她的,所以没有起身过去。   孙寻芳对稚言说:“稚言,你要喝拿铁还是美式?”   “够分吗?如果不够的话,我就不喝了。”   “够的,行政把你算上了呀。”   “那我要拿铁。”   孙寻芳帮她拿了一杯拿铁,放在她的桌子上,“我们办公室一向都很随便,你别太客气了。”   “嗯,谢谢。”   稚言第一天来上班,暂时还没工作,便翻看着她这台电脑里面的历史资料。   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喝咖啡,一边喝一边说起了八卦。   “你们知道吗,我有个朋友说霍秀雅最近一直在卖包包和首饰,看来过得挺困难。”   “人家还有包包和首饰卖,怎么会困难。”   “对啊,她那些奢侈品,如果全卖了,都够我们打工一辈子了。”   稚言听着她们聊天,便开始猜测,霍秀雅最近在跟他的继女打遗产官司,而遗产官司还没打完,她就沦落到要靠卖首饰包包度日,可见她的财产都被冻结了。   财产被冻结的很大一个原因,估计是她想要转移遗产。   想着想着,手机便响了。   顾禹谦:来我办公室一趟。   稚言:好。   稚言起身去了顾禹谦的办公室,很近,她出了办公室,再走十几米就到了。   忽然从女朋友转变成下属,稚言觉得自己需要做个心理建设,在他办公室门前深呼吸了一下,她才敲门进去,“顾律师。”   顾禹谦说:“锁门。”   他说的不是关门,而是锁门,这人还真是。   稚言打下了门锁,朝着他走过去,“顾律师有什么吩咐吗?”   顾禹谦问:“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   “还行。”   “那我跟你说说我目前手上的工作。”   “好。”   “我目前手头上有三个案子,一桩刑事,下周二开庭,一桩商事,刚接不久,还有就是徐美瑜和霍秀雅的遗产纠纷案。我这边会让你先介入遗产纠纷案。”顾禹谦把手上的文件夹递给了稚言,“这是遗产纠纷案的全部资料。”   稚言接过,“好,我那回去先看看。”   “在这看就行。”   稚言婉拒,“不了,不想打搅顾律师工作。”   顾禹谦一本正经道:“我让你在这看,是因为你看完后,我要跟你讨论的。”   稚言再一次说不过他,“那行吧,我先粗略浏览一下。”   稚言坐在顾禹谦对面的椅子上,开始认真翻阅资料,而顾禹谦和她隔着一张桌子,做着自己的事,就像是大学校园里一起约着去图书馆自习的情侣。   顾禹谦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而后又继续投入工作。   稚言用一目十行的速度大致把资料看了一遍,里面包含了徐美瑜的陈述,一审的部分庭审资料,还有他目前收集到的证据。   半个小时之后,稚言抬头,“我大致浏览了一遍。”   顾禹谦道:“先说说你的想法。”   稚言之前虽然听说过霍秀雅的一些事,不过是从谢芫口中以八卦的形式听来的,但看了这个案子的一些资料,她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有些了解,“霍秀雅的丈夫徐振林在娶霍秀雅之前,和她签了一份婚前协议,那说明他对这个女人有所提防。但是他并未在婚前协议里面约定了遗产继承权的问题。徐振林和霍秀雅结婚的时候,他已经五十六岁了,我猜他不在婚前协议里限制遗产继承问题,是因为如果婚前就规定霍秀雅不具备继承权,那霍秀雅估计也不愿意嫁给一个老头。在徐振林眼里,自己迟早都要立遗嘱,没必要在婚前协议里规定。但这件案子奇怪就在于,徐振林有两年的冠心病史,却没有留下遗嘱。那到底是没有立?还是被隐藏销毁了,这点很可疑。”   顾禹谦听她的分析,非常满意,无论是作为女友还是助理律师,他都对她挑不出毛病,“还有呢?”   “徐振林是心脏病突发猝死,最后见的人是霍秀雅,以霍秀雅的人品,我认为可以着重调查徐振林死亡前所发生的一切。如果徐振林的死亡跟霍秀雅有关,那就能名正言顺剥夺她的继承权。”   顾禹谦道:“稚小姐不愧是我第一眼看上的人,想法和我一致。”   稚言莞尔:“那是我的荣幸。”   顾禹谦说:“这件案子我预计会在月底开庭,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稚言点了点头,“我刚大概看了一审的资料,想再去一趟法院,看看庭审的视频资料。”   顾禹谦道:“我下午可以跟你一起去。”   “那还是我拷贝回来,到时候一起看看。”   “也行。”顾禹谦再道:“另外,我将会约徐美瑜来公司谈谈,你可以整理一些想要了解的问题和需要用到的证据,到时候问她。”   “好,没问题。”稚言道:“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稚言刚站起来,顾禹谦叫住她,“稚言。”   稚言看着他,“嗯?”   “那午饭?”   稚言说:“我跟闺蜜一起吃。”   顾禹谦明白她的意思,“那下班后,如果去我家……”   “地铁可以直达,比你开车还快。” 第40章第40章   顾禹谦约了徐美瑜在周四下午见面,就在臻铭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跟他一起出席的还有稚言。   徐美瑜带了保镖过来,她进了会议室之后,保镖就守在了门外。   由于霍秀雅这人心术不正,顾禹谦建议她最好聘请保镖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段日子徐美瑜去哪都带着保镖。   徐美瑜坐下来后,脱下了鼻梁上的墨镜,看到了会议室除了顾禹谦还有别人,她问:“顾律师,这位是?”   “这位是稚律师,是我的助理律师,后续她会跟我一起办理这件案子。”   徐美瑜点了点头,“好的。”   稚言拿出了自己的名片,起身双手递上,“徐小姐,这是我的名片。”   徐美瑜接过,第一眼看到她的名字,叫稚言。   挺特别。   顾禹谦继续说:“稚律师是我非常看重的律师,后续会跟徐小姐对接案子的细节,还请徐小姐这边多配合她。”   徐美瑜看了一眼稚言,她又问:“那到时候出庭的话,还是顾律师吧?”   “嗯,没错。”   徐美瑜明白,“只要是顾律师出庭就行,我愿意配合这位稚律师。”   等前台送来了咖啡,稚言便进入正题,“徐小姐,对于这起案子,我们研究了目前的资料和一审的记录,现在还有些问题想要跟你求证,这个求证过程我们将会录音,你没异议吧?”   “可以。”   稚言想到接下来提的问题,可能会揭开徐美瑜的伤疤,便先打了个招呼,“另外,我们将会提问徐老先生的一些相关问题,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徐美瑜抿着唇,“也没问题的。”   “好。”确认好徐美瑜的状态之后,稚言便开始问:“据你之前所述,徐老先生去世那一天,你报了警是吗?”   “对。”徐美瑜回想起那天的事,她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我父亲突然去世,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死了,况且还是跟那个霍秀雅在一起的时候,所以我觉得应该是谋杀。”   “但是警方并未立案。”   “没错,因为法医检查过,我父亲确实是心脏病突发猝死。”   稚言在笔记本上稍微记录了一下,而后再问:“当天晚上的一些具体细节,你能跟我从头到尾叙述一遍吗?”   “可以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对徐美瑜的打击很大,所以她记得每一个细节,她一边回忆一边开始讲速。   其实徐振林取了个比她大几岁的女人之后,她并不是很乐意,也不喜欢待在家里,但她又不想跟父亲闹,所以只能忍着。   那天晚上她没在家吃饭,和男朋友一块在外面吃的,回到家之后,还看到父亲好好地。但也就是自己洗了个澡,准备睡觉的时候,听到楼下的保姆惊呼。   她匆忙下楼,来到父亲房间,看到了倒在床上的父亲,床边站着想要给父亲做心肺复苏的家庭护工,还有在旁边哭的霍秀雅。   家庭护工告诉她父亲已经去世时,她差点就崩溃了。   后来救护车赶来,也已经晚了。   徐美瑜当然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无缘无故地就这么死了,于是立马报了警,警察进行了现场调查,并对徐振林的死因进行了鉴定,最终确定是心脏病发作。   社会上每天因为心脏病猝死的人成千上万,警方早已见怪不怪,报案人没有确切的证据,加上现场勘查又没有可疑的线索,故而并没有立案。   在徐振林去世那几天,霍秀雅还有一点伤心难过的样子,但没过多久她就露出了本来的面貌,公然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   徐振林没留下遗嘱,按照正常程序,霍秀雅作为徐振林的合法配偶,和她一样属于第一顺位继承人,她们应该平分徐振林的遗产。   可徐美瑜一直认定霍秀雅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她得逞,这才有了这一场延续了将近半年的官司。   等徐美瑜叙述完,稚言问:“你刚刚说在你进入你父亲房间的时候,护工也在?”   “对,他想要给我爸做心肺复苏,但是太晚了。”   “这个护工的具体情况,你告诉我一下。”   “其实我父亲在去世前三个月,住过一次院,医生建议我父亲请一个家庭护工,能在我爸发病的第一时间进行紧急救助,所以那三个月,这个护工一直住在我们家。”   稚言再次在笔记本上记录,一旁的顾禹谦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她认真工作的模样,觉得赏心悦目。   她专注于案子的模样,对他而言,有一种让他无法抵抗的魅力。   稚言继续问问题,“你父亲发病的时候,家庭护工是听到你父亲的叫唤过去的,还是霍秀雅的?” 第41章第41章   稚言跟着顾禹谦来到了一家高级法式餐厅,餐厅里氤氲着玫瑰花的香味,暖色的灯光添了几分暧昧,在座的顾客基本都是一男一女。   稚言跟着顾禹谦在靠窗的位子坐下,环视了一周之后,她问:“顾律师,你确定这是应酬?”   “陪老板过情人节,这也算是应酬。”   今天他来办公室一本正经地说晚上有应酬,她当时还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想,才发现他的用意。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加班,他分明可以私下里约她,但今天却特意当着办公室的人的面说有应酬,目的就是要让她‘名正言顺’地准时下班。   浪漫的法式餐厅里,情人节的氛围浓厚,即便什么都不说,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也莫名变得浪漫。   忽然,一声突兀的叫声传来,稚言循声看过去,是他们旁边桌子的女人发出来的,她穿着酒红色的连衣裙,打扮得典雅得体,她面前摆了一份拆开的礼物,礼物盒里是一个音乐盒,随着她揭开盖子,音乐盒上的玩偶举着一枚十克拉的钻戒,随着音乐旋转。   此时,男主人公捧着一束花,在女人面前单膝跪下,深情地说:“洁莹,我想要做你这辈子的避风港,保护你,关心你,陪你哭陪你笑,所以,嫁给我,你愿意吗?”   周围所有人都朝着他们看了过来,女人捂着嘴,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点头,“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四周响起了掌声,单膝跪下的男人站了起来,和女人拥抱。   稚言看到这一幕,也下意识地拍起了掌,脸上带着祝福的笑容。   而顾禹谦则把她的这一切收进了眼底。   她在看别人,而他在看她。   稚言收回视线时,刚好撞上了顾禹谦那赤!裸的目光,她怔了片刻,而后笑了笑,“看什么?”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就是喜欢看,每次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稚言拿起刀叉继续吃盘子里的食物,“那你可以继续。”   顾禹谦问:“待会想去哪?”   “回公司。”稚言道。   “回去继续加班?”   “顾律师那束价值上万的花还在办公室,不拿回去养着,我怕明天蔫了。”   用了餐,两人回到公司,楼上办公室的人已经都下班了,办公室漆黑一片。   稚言原本想着拿了花就走,但是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禹谦,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忙。”   “什么?”   “我今天去警局拿到了霍秀雅的笔录,当时她说徐振林病发的时候她在洗澡。”   “然后?”   “我要再看一次徐美瑜提供的监控录像!”   顾禹谦把智言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两人打开了那份监控录像,调到当时霍秀雅出门呼救的那一段。   稚言把画面放大,并把速度调到百分之五十,仔细地盯着屏幕来回看了一个片段,“她在笔录里说,当时她在洗澡,开了淋浴器洗,水声太大所以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但你看,她的头发很长,并且是染成栗色的直发,洗了澡出来却依旧这么柔顺整齐,这不符合常理。就算她洗澡过程中用了浴帽,但浴帽这种东西,用起来挺鸡肋,淋浴的时候,发际线的头发多少还是会湿,而且这么长的头发一定要盘起来,盘起来的时候会导致头发弯曲。”   顾禹谦没想到稚言竟然是为了这个细节反复观看这段监控,“稚律师果然明察秋毫。”   稚言若有所思道:“不过,这样的证据很容易被对方反驳。”   “但至少我们已经笃定,她确实在说谎,而说谎的动机是为了撇清徐振林的死和她自己有关。”   稚言赞同地点头,“另外,霍秀雅在口供里说,徐振林病发前在看电视新闻,用的是床头的伸缩电视,但是根据保姆和护工的证词,当时他们进去时,伸缩电视处于展开状态,但没有播放任何视频。”   “如果徐振林是在看新闻途中发病,那他必定不会自己去关,也就是说电视是霍秀雅特意关的,而她做这个动作,无疑是因为心虚。”稚言道:“所以我推测,让徐振林发病的,是视频里的内容,视频内容对他的刺激非常大,而播放视频的人就是霍秀雅,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她确认徐振林死后,便关了视频,并且出去呼救。”   稚言继续说:“要是这些推测都是事实,那其实这就是一场谋杀。”   “那你是怎么想的?再次报案,走公诉?”   “不,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算不上铁证,一切还只是推测,官司我们继续打,打到后面再见机行事,顾律师觉得怎样?”   “这件案子你是主导,我听你的。”   稚言问:“你不怕到后面走公诉,你的高额代理费没了?”   “我接打个官司的目的只有一个。”   “什么?”   顾禹谦摸了摸稚言的头,“让我的稚小姐亲眼看着伤害过她的人遭到报应。”   稚言笑了笑,“顾律师这是假公济私。” 第42章第42章   两人喝了咖啡,朝着法院走去。   在法院门口,刚好碰上了钟明贤和霍秀雅。   霍秀雅戴着墨镜,看到顾禹谦和稚言,她不屑地甩了个冷脸,踩着高跟鞋往里面走。   倒是钟明贤对于稚言的出现有些惊讶,“稚言,你怎么也来了?”   稚言还没说话,顾禹谦便道:“稚言今天是我的助理律师。”   钟明贤没想到稚言也参与了这件案子。   他目光沉了沉,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绝对不能输,要是输了,那他不仅仅只是输了一场官司那么简单,还输给了情敌,在前女友面前丢了面子。   庭审开始后,双方律师开始了庭上辩论。   钟明贤虽然看上去斯文,但是在法庭上,他的情绪十分高昂,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稚言做实习生的时候跟着他出过好几次庭,那时候的他还相信正义和公平,虽然在法庭上同样激情昂扬,但他心里一直都拿捏着自己的底线。   人都是成长的,出来社会久了,每个人都会成长,这种成长也可以称之为变化。   在尔虞我诈的法庭上,很少人能够一直坚持自己内心的初衷。   钟明贤道:“我的当事人和徐振林先生有着合法的婚姻,并且并不属于重婚,也并未隐瞒重大疾病等情况出现,按照我国法律,徐振林先生去世后,我的当事人作为徐振林先生的合法妻子,有权利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继承徐振林先生的个人财产,我认为,原告方的主张是非常无理的,我请求审判长驳回原告的诉求!”   相比之下,顾禹谦的发言则更加从容镇定,对于钟明贤一上来就急着否定他们诉求的话语懒得反驳,而是直接道:“审判长,合议庭,我方请求出示第一份证据。”   很快,法庭旁边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段监控,这一段监控是徐振林病发当晚,霍秀雅开门出来求救的监控。   画面上霍秀雅穿着吊带睡裙,长发披散在肩上,她开了门后,朝着走廊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呐!”   而后,几乎是十秒之内,斜对面的门就开了,护工第一时间进了徐振林的房间。   视频只截取了一段,播放完毕之后,顾禹谦道:“审判长,针对这段监控,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对被告提问。”   审判长道:“准许。”   顾禹谦看向被告席的霍秀雅,“被告,刚刚我方出示的这段监控视频,视频中的女人是你吗?”   霍秀雅道:“是的。”   “能否告诉我,这段视频发生于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当时呼救是因为什么?”   “发生在我家里,我丈夫去世的那天晚上,我出来叫人是因为我先生发病了。”   顾禹谦继续问:“那能否大致说一说,在你发现徐振林先生病发之前和之后发生的事。”   对于顾禹谦的提问,霍秀雅多少有些害怕,她是知道顾禹谦的厉害的,生怕自己说错了那一句话,被他盯着攻击。   霍秀雅道:“太久了,我也不大记得细节的东西。”   顾禹谦再次切换屏幕,上面是警局的笔录,“既然被告不记得,那么请看这份笔录,这是徐振林先生去世那晚,我的当事人报警后,被告在警局做的笔录。被告清晰地描述了当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希望这份笔录能协助被告想起当晚发生的事。”   钟明贤站了起来,高声道:“我反对!我方当事人因丈夫去世十分悲痛,原告律师的行为无疑就是揭我当事人的伤疤,故意戳她的痛楚,我方请求原告律师立即停止侵害我的当事人。”   顾禹谦道:“审判长,合议庭,当晚发生的事与本案有重要联系,我方希望被告配合法庭调查。”   审判长道:“原告律师可以继续。”   顾禹谦再次看向霍秀雅,“请问被告,看到这份你亲自做的笔录,你是否回忆起当天晚上所发生的的一切。”   霍秀雅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想起来了。” 第43章第43章   “顾律师,这次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这场官司不会赢得这么轻松。”法院外的停车场,红着眼眶的徐美瑜看着顾禹谦说。   顾禹谦示意旁边的稚言,“你应该感谢稚律师,这件案子的证据都是她找到的,而我只是在法庭上把她查到的一切说出来而已。”   徐美瑜看向稚言,“也谢谢稚律师。”   稚言微微一笑,“应该的。”   徐美瑜问:“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等法院判决就好了是吗?”   顾禹谦道:“等法院判决后,你可以拿着判决书和庭审记录再去一趟警局,要求立案调查你父亲的案子。”   “只要给警察看判决书和庭审记录他们就能立案吗?”   稚言说:“我手上还有一份黄杰艺的录音证据,我们可以提交给警方,虽然这份录音证据并不能直接证明霍秀雅用不雅视频间接杀害了你的父亲,但是可以给警方一个调查方向。警方有最先进的侦查技术,这是我们无法做到的,交给他们侦查,是最好的选择。”   徐美瑜的心里的担子忽然就轻了一半,过去半年,她一直都想要证明是霍秀雅杀了她的父亲,可她一直没能找到有利的证据,连警方都判定这个案子不存在他杀的嫌疑不给立案,她无凭无据地根本拿霍秀雅没办法,如今她也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   “顾律师,稚律师,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不必客气。”   此时,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美瑜。”   徐美瑜看向那名身形高大的男人,这人就是徐美瑜的男朋友。   “等很久了吗?”   “还好。”   男人问:“官司打得怎样?”   徐美瑜脸上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我们胜诉了,等法院最终判决。”   “那就好。”男人搂着徐美瑜的肩膀,“你昨晚都没睡好,赶紧回去补个觉吧。”   “嗯。”   徐美瑜和他们道别后,便上了男友的车离开了。   只剩下顾禹谦和稚言。   稚言看着顾禹谦道:“顾律师果然厉害,听顾律师一场庭审,胜读千本书。”   顾禹谦道:“难道不是因为我有个优秀的助理律师吗?我只是出了个庭而已。”   “不一样。”稚言整理证据的时候,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庭审的思路,但跟顾禹谦的还是有所差别的,“我收集到的证据,只能证明霍秀雅在录口供的时候撒谎,但并不能证明她对徐振林见死不救或者蓄意谋杀,而顾律师的厉害之处在于你利用这些证据,一步一步突破了她的防线,让她以为到你无所不知,最后她为求自保,只能断尾求生。”   顾禹谦道:“这一招,我还是学你的。”   “是吗?”   “嗯。”   “可你就看过一次我上庭吧?”   “对。”顾禹谦道:“也就是那一次,我彻底被稚小姐的风采所折服。”   稚言笑了笑,“顾律师是越发油嘴滑舌了。”   顾禹谦拿出车钥匙,附近的一辆宾利闪了闪灯,稚言上了副驾座,扣好安全带。   顾禹谦启动车子,“想吃什么?”   稚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随便吃点吧,一点半还得赶回公司。”   “你跟我一块出来开庭,不必遵守上班时间。”   “难道你还想去吃米其林吗?”   “也不是不可以。”   稚言笑了笑,“算了,随便吃点。”   “那晚上安排米其林,怎样?”   稚言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我是不是没告诉你我今天晚上有约?”   “没有。”顾禹谦下意识问:“谁?”   “一个大学同学结婚,我去喝喜酒。”   顾禹谦一边开车一边问:“能带家属吗?”   稚言撑着车窗,“应该是能的,只是不能带顾律师去。”   顾禹谦被气笑了,“怎么不能?”   “顾律师长得花枝招展,我怕带过去会压了新郎的风头。”   顾禹谦虽然心里清楚,稚言是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但听到这句话,他唇角微微勾起,“这话倒是没说错。”   ——   所以最终,稚言是跟谢芫一起去参加了大学同学的婚礼。   婚礼在南城一家酒店里举行,稚言和谢芫赶到时,刚好赶上了结婚仪式。   今天结婚的女孩是大学时期隔壁宿舍的,样貌不算出众,但今天穿上婚纱的她像明星一样耀眼。她捧着捧花朝着新郎一步一步靠近,在舞台上迎接她的新郎牵过她的手,两人胶着的目光里写满了爱意,他们在舞台上互相诉说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交换戒指,互相宣誓。   某一瞬间,稚言忽然有些向往。脑海里不自觉出现了她和顾禹谦站在舞台上交换戒指的画面,等反应过来,她在心里自嘲:疯了吗?她怎么能胡思乱想。   到了后面抛花球的环节,稚言被谢芫拉上了舞台,那一捧花阴差阳错地落入了她的手里。   她成了众人的焦点。 第44章第44章   徐美瑜和霍秀雅的遗产纠纷案在开庭后第三天出了判决书,霍秀雅因对徐振林见死不救,被法院判定为遗弃被继承人,丧失继承权,徐振林先生名下的所有遗产,均由其女儿徐美瑜继承。   霍秀雅当初在警局作了假的口供,伪证罪成立,被法院判处五日拘役。   判决书下来后,徐美瑜向公安机关再次报案,请求立案调查她父亲的死因。   负责这件案子的依旧是岳东海,岳东海得知稚言之前为了打官司调查过这件案子,于是便约了她下班后吃宵夜。   岳东海找的是一家烧烤店,两人就坐在露天的小桌子旁,一边吃一边聊着案子。   稚言把这件案子她所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诉了岳东海,岳东海灌了一口啤酒,“也就是说,霍秀雅跟小三录了那啥的视频,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播放给徐振林看,让他受刺激。”   “嗯,我是这么推测的,但是以我们掌握的证据,很难直接证明是因为这个视频才导致徐振林心脏病发。”   岳东海说:“不过有头绪就好,我可以朝着这方面去查,不过很棘手,毕竟过去半年多了,取证比较难。”   “我理解。”稚言道:“但是霍秀雅有明显的杀人动机,也不能轻易放过她。”   “当然,我这边会想办法,尽量把这件事查清楚。”   岳东海吃了一串牛肉,把竹签放一边,看稚言没怎么吃,她把装着烤串的盘子往她面前挪了挪,“怎么不吃?”   稚言扫了一眼盘子里的各种烤串,“上火,我怕冒痘。”   “冒痘怕什么,还长青春痘就说明还年轻。”   稚言笑了笑,她是因为答应了顾禹谦周五晚上陪她参加酒会,她可不想顶着一张长了痘的脸去参加。   岳东海拿她没办法,拿了一个大生蚝放她面前,“吃这个,不上火。”   “嗯。”稚言给面子地吃了两个生蚝。   岳东海继续吃着烤串,他今天忙着案子,晚餐吃了几口,现在特别饿,“检察院那边你啥时候过去?”   “下周一先去做个岗前培训。”   “那也快了,岗前培训最多一两周,等你进了检察院,我们还能联手查这个案子。”   稚言说:“那不一定,我作为新人,进去后肯定得打杂一段时间。”   “放心吧,叫谁打杂也不会叫你。”   “为什么?”   岳东海笑了一下,“鸿叔当年是南城刑侦队副支队长,检察院那班老人年轻的时候都跟他打过交道,你要是进去,怎么也会给鸿叔几分面子,不会让你去打杂。”   稚言抿了抿唇,“我爸走了那么多年,估计也没人记得他了,再说就算我爸还在,我也没想过要靠他的关系。”   “你这么厉害,进了检察院,以后一定是给你爸争光的。”   此时,稚言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顾禹谦打来的。   她看了一眼岳东海,“我接个电话。”   她起身走开了几步,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顾禹谦好听的嗓音,“吃好了么,我去接你。”   稚言九点钟离开公司的时候跟顾禹谦说过,自己约了朋友吃宵夜先走了。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都十点多了,“不了,你先回去吧,这里离我家近,我今晚回家。”   “那我看来我今晚又要失眠了。”   等稚言讲完电话回到桌子旁,岳东海看着她,他观察能力强,刚刚是谁给她打电话他一清二楚,“稚言,有些话我觉得我还是跟你说说。”   稚言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你说。”   岳东海灌了一口啤酒,呷了呷嘴,“顾禹谦这个人,我了解过他的私生活,挺乱的,听说他对感情从来都是不认真,玩玩而已。我理解,有钱人都这样,但你是个好女孩,我觉得你跟他在一起真的不合适。”   岳东海和她一起长大的,一直就像是她的亲哥哥,对于他三番四次的说教,稚言虽然不赞同,但她知道岳东海是关心她。   不过对于顾禹谦的感情,稚言目前觉得自己把控得很好,最起码她从没忘记她和顾禹谦之间的协议,就算顾禹谦已经违反了多条,她依旧谨记着协议上的内容。   既然她做好了随时被抽身的准备,那也就不会被伤害。   “东海哥,你放心,我有分寸。”   “我知道你有分寸,不过吧,你也快进检察院了,他又是刑事律师,我不说你应该也懂,他只会影响你的检察官事业。”   “嗯,我知道的。”正常来讲,如果律师和检察官之间存在亲密关系,是不能参与同一件案子的,但稚言觉得自己进了检察院,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接触不到案子,就算接触到了,也很难那么巧就是顾禹谦代理的案子。 第45章第45章   聊了一会儿,汤嘉睿最后说:“顾律师如果不介意,周一可以再来我公司,我们可以继续谈谈后续合作的具体细节。”   “好,到时候我再联系汤总。”   汤嘉睿道:“那我先去跟老朋友打个招呼。”   和汤家的两兄妹分开后,顾禹谦带着稚言去了自助餐区。   对于顾禹谦跟汤氏集团合作的事,稚言并没有资格去管,但是她有些在意。   或许,以他们目前的职业规划,未来在法庭上对峙的概率非常大,但对于跟汤氏集团有关的案子,稚言私心里不希望和他站在对立面。   毕竟,汤氏集团那件案子,跟他父亲的死有关。   稚言随口提起,“你想要和汤氏集团合作?”   “嗯,怎么了?”   稚言说:“只是听说那位汤总很爱玩,脾气也不大好,过去这些年,没少惹官司,跟他合作,估计得操不少心。”   顾禹谦轻笑了笑,“不过,我们做律师,不就是靠这样的客户来创收么?”   稚言不经意地笑了一下,顾禹谦说得没错,以律师的角度出发,应该很喜欢那种惹事生非又有钱的客户,否则对方没案子,他就没案源,没案源就没创收。   而从检察官的角度,对于那些专门挑事生非的人,可谓是深恶痛绝。   她和顾禹谦都没错,只是站在不同的立场去看问题罢了。   对于顾禹谦和汤嘉睿的合作,稚言最终选择不继续谈论。   酒会结束后,赵泽驾车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   顾禹谦牵着稚言进了小区,在小区的花园里,遇到一名正在遛狗的老太太,老太太一头银白色卷法,有七十多岁了,但依旧健朗,她也住在这个小区,就在顾禹谦那栋楼的楼下,平时偶尔会打个招呼。   见到顾禹谦牵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那裙子看着有点像婚纱,老太太道:“顾律师,你今天是不是办酒了?”   顾禹谦道:“嗯。”   稚言一脸‘这人怎么什么都敢承认’的表情看着他,也没特意拆穿。   老太太笑得灿烂,“恭喜恭喜啊,新娘子可真漂亮,跟你很般配。”   “谢谢。”   一路进了楼下的大堂,稚言才故意问:“顾律师今天办酒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顾禹谦丝毫不觉得刚刚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但我们确实参加了一场酒会。”   “办酒和参加酒会差别还是很大的。”   顾禹谦道:“老太太曾经想撮合我和她的外孙女。”   稚言恍然大悟,“原来我还是挡箭牌。”   “你是我货真价实的女友,怎么能算挡箭牌。”顾禹谦道:“如果我女朋友能站出来主动帮我挡桃花,我也不至于还要一个一个地跟他们去解释。”   稚言失笑,“看来,是我失职了。”   进了电梯,前面的电梯门像一面全身镜,牵着手的两人被倒映在电梯门上,也不怪老太太误会,他们一个西装,一个穿着白色的裙子,还盘着发,妆容略显隆重,确实是像刚办了婚宴的新婚夫妻。   顾禹谦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电梯门上倒映的稚言,稚言却下意识地垂眸。   她做过一场梦,梦到他们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但那只能是梦,她没想过要和顾禹谦结婚。   “稚言。”顾禹谦开口。   稚言抬眸,“嗯?”   “老太太说得没错。”顾禹谦偏头看着她,“我跟你,很般配。”   稚言低眉笑了笑,脸颊上悄然浮起两朵红云。   电梯抵达楼层,顾禹谦牵着她出了电梯,按密码开门,进了屋。   牵着的手依旧没松开,稚言说:“我去卸妆。”   顾禹谦把人轻轻一揽,“我帮你。”   “你会?”   话音刚落,顾禹谦便吻了下来。   一吻之后,稚言唇上的口红脱去大半,而顾禹谦的唇却红润了许多,他的拇指轻轻划过她的唇,“这样唇妆是不是等于卸了?”   稚言缓过气来,“顾律师耍流氓都耍得这么理直气壮。”   顾禹谦弯腰把人抱起,“既然已经被认定了是耍流氓,那不如就把这个罪名坐实。”   稚言双臂搂着他的后颈,看着他,“我真的要去卸妆,还有头发。”   “我说了,我帮你。”   稚言无奈笑了笑,任由他去。   ——   隔天,稚言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顾禹谦。   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光线,房里的光线还有些昏暗,顾禹谦侧躺着,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   稚言问:“几点了?”   “七点。”   平时顾禹谦最晚六点就醒了,而后他会在家里的跑步机上跑步机上跑半个小时步,洗个澡再做早餐,今天七点还在床上,让稚言有些不习惯。   “你醒很久了?”   “不算久,十来分钟。”顾禹谦抬手将她脸颊边的几根发丝轻轻拨开,“昨晚太累了,今天多睡了一会儿。”   昨天确实有些放纵了,到了后面,稚言几乎没洗澡没卸妆就睡着了,但是现在她的身体和脸却异常清爽,显然就是卸了妆洗了澡后的状态。   稚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很确定现在的自己是素颜,“所以,昨天真的帮我卸妆了。”   “嗯。”   “你还真的会?”   “第一次操作,搜了一下教程。”顾禹谦抬起手指描摹着她的眉,“幸好,不是特别难。”   他向来体贴,但搜教程帮女友卸妆,还是让稚言受宠若惊,这样的男人,就是再喜欢鸡蛋挑骨头的人也挑不出毛病。   稚言说:“顾律师不仅是一名优秀的律师,也是一名很称职的恋人。”   “那稚小姐要好好珍惜我。”   稚言轻笑一声,没回答。   她不喜欢骗人,哪怕只是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她也不想去做承诺。她太清楚,她和顾禹谦之间的关系还没去到要互相珍惜的地步。   她很快就要进入检察院,以后他们在工作上会不会有冲突,一切都不好说。   稚言说:“等下周的岗前培训结束,我就要进入检察院工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参与了你经手的案子,你会怎么去平衡?”   “你从臻铭离职之后,那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恋人关系,工作上的事情,我们是互不干扰的。我做我该做的,你也公事公办。”   “以前我还挺想跟你在法庭上辩论一次的,但是后来,你成了我最不愿意在法庭上遇到的对手。”   顾禹谦说:“就算有一天,我跟你在法庭上成为对手,那也不影响我们私人的关系。我相信,稚律师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那倒不会。”稚言觉得自己想得太早,一般只有员额检察官才能上法庭作为公诉人和被告律师辩论,而作为检察官助理,没入额之前是没有机会在法庭上开口的。   顾禹谦说:“以后你成了检察官,陪我的时间估计越来越少,这周末我们去度个假怎么样?”   “好啊,去哪?”   “去海边吧。”   “好。”   ——   经过一周的岗前培训,稚言正式入职检察院,成为一名检察官助理。   当她穿上那一身制服,戴上徽章站在镜子前,她心中热血澎湃。   她从小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在心里埋下了维护正义的种子,虽然不能成为她从小向往的刑警,但至少她也成了一名检察官。   稚言入职的是公诉科,被分到一名叫做赵业城的检察官手下做助理。   稚言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总之自己应该是见过面的。   当她进了赵业城的办公室,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未来的上司就是当初负责张航案的那位检察官,去年的九月份,他们在法庭上辩论过。   赵业城看着僵在门口的稚言,他脸色还算好,“稚言是吧。”   稚言赶忙回过神,礼貌道:“是的,赵检,我是新来的检察官助理,以后会协助您的工作,还请多多关照。”   赵业城继续看着手上的案卷,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坐吧。”   “谢谢。”   稚言走过去坐下,赵业城安静地看着案卷,似乎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稚言心想,这位未来上司是故意晾着她的吗?   当初张航那件案子在二审反转了,一审无期徒刑,二审反转为无罪,这对于公诉人而言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他表面上看上去很平和,估计内心还是会有一些芥蒂。   但是稚言也是沉得住气的,无论对方对她是否有怨恨,她以后都要跟着他一起工作,所以她只能想办法好好表现,尽量用真诚的工作态度打动对方。   赵业城看完了案卷,把文件放在了一边,而后看着稚言,“我们之前在法庭上见过的,也不算陌生人了。”   稚言露出一个笑容,“没想到赵检还记得。”   “当然,那一次我印象深刻。”   怎么听都像是要秋后算账的语气,但她依旧保持笑容,“那一次我也印象深刻,能跟赵检在法庭上辩论,是我的荣幸。”   赵业城笑了笑,“嘴倒是很会说。”   而后,他又问:“好好地当着律师,怎么想进检察院了?”   稚言道:“之前当律师,完全是因为在等待公务员考试。”   “所以,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检察院?”   “对的。”   赵业城道:“我向来只看到检察院的人跑出去当律师的,很少看到有人放着律师不当进来当检察官的,毕竟检察官的工资死的,跟律师没法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规划,而我从选择法学专业的那一刻开始,目标就不仅仅只是为了赚钱或者糊口,我希望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   赵业城摆了摆手,“不用跟我耍官腔,你都入职了,我问你这些问题可不是面试,我们简单聊聊,毕竟以后要一块工作。”   “好的。”   赵业城端起桌旁的保温杯喝了一口,“你的前任跟你相反,去年年底的时候离职跑去做律师了,我尊重他的选择,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划。我对你,也没别的要求,就只是希望你能尽快上手,不懂的多学多问。”   “好,没问题。”   赵业城放下保温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去办公室,跟未来同事多熟悉熟悉。”   “好。”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羲玥:顾律师,请问你最近学会的一项技能是什么?   顾禹谦:卸妆。   羲玥:是吗?那你能现场帮我们的女嘉宾卸个妆看看嘛?   顾禹谦:抱歉,我这项技能的使用对象只限于我太太。 第46章第46章   稚言从赵业城的办公室出来,便去了隔壁的办公室,隔壁办公室有六个工位。其中稚言旁边的女孩是赵业城的书记员,和她一样也是协助赵业城的工作的,名叫齐连芬。   女孩看上去比她还小一两岁,她是一毕业就考进了检察院的,稚言跟她聊了几句,发现竟然是大学的学妹,比她小了两届。   这倒也不奇怪,南城很多的法律从业人员和她都是校友。   入职第一天,她的工作就是熟悉环境,熟悉办事流程。   稚言刚跟着齐连芬在检察院走了一圈,回来就在走廊上碰见了岳东海。   岳东海是刑侦队的,经常要跟公诉科的人打交道,他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看到稚言,岳东海手插着牛仔裤裤袋,脸上带着笑走了过来,“刚还想去你们办公室找你,没看到你人。”   “你找我吗?”   “对,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   岳东海看了看时间,都十二点了,“刚好到午饭时间,我去你们饭堂蹭饭,顺道跟你说。”   稚言笑了笑,“我还不知道饭堂在哪呢。”   “我知道啊,走。”岳东海道:“我带你去。”   两人打了饭挑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稚言看着餐盘里的饭菜,“伙食还不错。”   “是啊,你们这的伙食比我们那好太多了。”   “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下次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稚言端起汤喝了一口,“对了,东海哥,你说有个好消息,是什么好消息。”   “关于梁景华的,已经抓到他了。”   稚言被下药的事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梁景华逃了之后,岳东海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并发布了通缉令。   今天一早,终于收到了好消息,他借着过来检察院办事的由头,特意来告诉稚言。   “确实是个好消息。”稚言一边吃饭一边问:“怎么抓到的?”   “他逃去了广西,这人还挺厉害,给自己改头换面,想要躲去越南,但运气不好跟着一批越南偷渡民一起被抓了。”岳东海道:“广西那边过几天就会把他移交给我们这边来处理。”   “嗯。”   岳东海说:“这算不算是你当上检察官的礼物。”   稚言纠正道:“是检察官助理。”   “当上检察官也是迟早的事。”   稚言道:“对了,等梁景华被移交回来,想办法让他供出幕后主使,我没猜错的话,指使他这么做的就是霍秀雅。到时候,你们也能名正言顺地逮捕她。”   “嗯,行。”岳东海成立了一个调查小组,专门调查徐振林的案子,但是由于取证难度太大,时间又过去太久,至今还没有突破,他们自然也不能拿霍秀雅怎么样。   如果霍秀雅还犯了别的事,那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抓捕她。   聊完了公事,岳东海问:“对了,你分到哪个检察官名下?”   “赵检。”   “赵业城?”   “嗯。”   岳东海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同情,“那你可要小心,他可是出了名的苛刻,不仅是对我我们刑侦队,对下属更严格。”   稚言笑了笑,“我才第一天入职,你就这么吓我?”   “没,怎么会吓你,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嗯,我知道了。”   ——   稚言用了一个早上熟悉环境,下午赵业城就分配了工作给她,直接把公安局那边递交的刑事案件的卷宗交给了她审阅。   稚言倒是受宠若惊,她早听说检察官助理刚上岗,都需要打一段时间的杂,做一些很简单的工作,比如复印,或者写一些法律文件,像独立审阅卷宗的事最起码也要几个月之后,没想到赵业城入职第一天就甩给她一个新的案子。   或许是因为赵业城看她有好几年的工作经验,才这么放心地让她直接接触案子。   下午顾禹谦发来消息,问她想吃什么,他今晚要下厨,为了庆祝她第一天上班。   但稚言拒绝了,赵业城交代下来的案子卷宗她还没看完,她估计要到九点或者十点才能下班。   刑警和检察官,其实都是加班比较严重的职业,毕竟有案子来了,必须得处理,掐点打卡上下班并不存在。   稚言倒也习惯,毕竟在做律师的时候,她加班就是家常便饭。   八点半,顾禹谦打来电话,稚言出了办公室才接听。   “什么时候下班?”   稚言看了看时间,“我估计要十点。”   “你们办公室有多少人?”   稚言一听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她故意问:“你想做什么?”   “你第一天上班,应该跟同事搞好关系,而我作为你男朋友,有必要协助你跟同事搞好关系,你可以问问他们喜欢吃什么,我好安排。” 第47章第47章   隔天,稚言在谢芫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医院,稚言和谢芫挂了号之后便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叫号。   妇产科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不少人,有孕妇,也有陪着妻子过来做检查的男人。   稚言看着周围来来去去的孕妇,她莫名有些茫然,其实她并没准备好去做一个母亲,也不希望她和顾禹谦因为这件事而改变目前的状态。   只希望一切都是她心理作用。   谢芫轻声问:“紧张吗?稚言。”   稚言点头,“有一点。”   “我上网查了,好像49天以内,是能做药流的,创伤没那么大。”   旁边的一个怀孕的女人听到了她们说话,忙道:“姑娘,你是来做人流的啊?”   对方音量很大,周围的人都能听到,稚言莫名觉得尴尬,“不是。”   “没什么好掩饰的,我刚都听到了。”女人天生就是大嗓门,还很爱跟陌生人搭话,“我跟你说啊,做人流要谨慎呐,好多女孩子就是因为做了人流,后面想要孩子都怀不上了,而且啊,千万别觉得做药流创伤不大,无论怎么做那对女人的身体一定是很多害处的啊。”   女人说得很起劲,根本不留给稚言插嘴解释的空隙,“我看你今天做人流都自己一个人来,是不是男的不想负责?现在的男人啊,真的大不如从前了,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稚言皮笑肉不笑地听旁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大姐高谈阔论。   当广播叫到了大姐的号,她的声音才戛然而止,赶忙进了问诊室。   就在稚言以为终于消停的时候,旁边又多了一个人。   这人还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人,陈欣妍。   稚言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对方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稚言,这么巧。”   陈欣妍是来探望自己一个刚生了孩子的朋友的,路过妇产科看到稚言也在,她好奇便走了过来打个招呼。   没想到却听到了稚言要做人流的消息。   稚言见到陈欣妍,冷着个脸,她连表面的和气都不想维持,她更希望陈欣妍能看到她脸上‘请勿打扰’这四个字,看到她就避开。   可陈欣妍偏偏不是个正常人,得知稚言要做人流,她莫名觉得解气,她还装出一副同情的模样,“稚言,其实吧,我早就提醒过你,顾禹谦就是这样,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对你多好都是假的,都是虚的,你看你,他前不久还甜言蜜语吧,但是你一怀孕,他就让你做人流,因为他根本不想和你有长久的瓜葛,更不想负责。”   稚言冷笑一声,“陈小姐误会了,我并不是来做人流的。”   陈欣妍并不相信,毕竟刚刚是自己亲耳听到的,“稚言,其实我也不是取笑你,你知道的,我也是过来人,顾禹谦是什么人,你难道还没看清吗。”   谢芫看不下去了,“这位小姐,你真的很烦人唉,顾律师对稚言好着呢,而且,稚言确实不是来做人流的,只是检查而已。”   可陈欣妍则觉得她们这是在故意掩饰,她又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抱歉,我其实真的没别的意思,稚言,你别介意。”   稚言看着她,“陈小姐,其实我们真的没有那么熟,而且我也没有意向跟陈小姐加深感情,所以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此时,广播里响起了叫号声,稚言一听是自己的号码,便起身进了旁边的看诊室。   ——   顾禹谦原本约了稚言周六去一个地方,奈何被拒绝了,最后只能和谭家文约了打网球。   他们一进网球馆,就遇到了汤嘉韵和徐美瑜。   汤嘉韵提议说跟他们一起打球,最后演变成了男女双打。   顾禹谦和汤嘉韵一组,谭家文和徐美瑜一组。   打了一会儿,两个女生就累了,顾禹谦和谭家文继续打,她们便在一旁围观。   顾禹谦出了一身薄汗,中场休息的时候,汤嘉韵递上了毛巾和水,“顾律师,来,擦擦汗,喝点水。”   顾禹谦接过,“谢谢。”   汤嘉韵抿着唇,看着顾禹谦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你网球打的好好,感觉你无所不会,也太厉害了吧。”   顾禹谦道:“过奖了。”   “没有过奖,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人。”   顾禹谦笑了一下,并没有接话。   他拿起放在一旁椅子上的手机,刚好有一条消息发了过来,一个陌生号码:我在医院妇产科看到了稚言,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这个号码他没有印象,但是从这条信息上来看,应该是认识他的人,并且她还知道自己和稚言的关系。   会是谁?   他并没有拨这个号码求证,而是放下手里的水,出了网球馆,给稚言打了个电话。   对方没接,过了一会儿,他又打了一次,这一次终于接了。   对方的语气还算平静,“禹谦,怎么了?”   顾禹谦问:“你在哪?”   电话那边的人顿了一下,“在逛街呀,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   “稚言,说实话,你现在在哪?”   “顾律师这是查岗吗?可不像你的风格。”   顾禹谦道:“你这个月的生理期推迟了,对吗?”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愣,显然很惊讶他竟然记得她的生理期是什么时候,“顾律师还真是细致。”   “所以,你在医院?”   “嗯。”稚言已经知道瞒不过他了,不过其实她也并没有打算瞒他,“生理期推迟了,所以来医院检查一下,不过只是虚惊一场,大概是最近换季,所以推迟了。”   顾禹谦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似乎有些失落,当他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有点震惊,但又莫名有些欣喜和期待,但他也很清楚,他一直很小心,稚言怀孕的概率太低太低,几乎可以说没有。   只是去医院检查这样的事,她完全没告诉他,甚至还骗他说去逛街,这让他很在意。   “谢芫跟你在一起?”   “嗯。”   “下次你应该告诉我,我陪你去。”   “妇产科,你过来也不方便。”   “可我是你男朋友。”   稚言笑了笑,“好,知道了。”   顾禹谦听着电话里稚言轻松的语气,他在想稚言怀疑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是不是打算瞒着自己? 第48章第48章   一大早,办公室里的人在讨论清明假期调休的问题,聊完了清明假调休。   稚言泡了一杯咖啡,便准备开始工作,岳东海的电话打了进来。   稚言刚接通,岳东海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稚言,霍秀雅死了。”   稚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霍秀雅死了?   梁锦华上周被广西警方移送回来,经过盘问,最终梁锦华供出了霍秀雅,岳东海走了流程向检察院请示批捕霍秀雅,批捕决定书昨天出来后,岳东海就开展了抓捕行动。   但霍秀雅怎么就死了?   “东海哥,怎么回事?”   “具体不清楚,我还在现场,你也过来吧。”   稚言犹豫了一下,案子还在警方侦查阶段,按流程他们还不能随意介入,“这个案子还没移交过来检察院,我得问问赵检的意思。”   “我来跟赵检说吧,我也会尽快走流程让检察院提前介入这件案子。”   “好。”   挂了电话没多久,稚言便收到了赵业城的内线电话,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赵业城道:“刚刚岳副队给我打了电话,霍秀雅死了,让我们检察院提前介入案件调查,听说你在做律师的时候接触过霍秀雅的案子,这个案子前期调查,你跟刑侦那边对接一下。”   稚言点头,“好的,赵检。”   “有特殊情况立即跟我汇报。”   “好。”   稚言得到了上司的准许后,便开着检察院的车去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在一家高档会所,霍秀雅的尸体在高档会所里面的浴池发现的,浴池是一个两米乘两米的池子,池子里洒满了玫瑰花瓣,今早是会所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她的尸体,然后报警的。   经法医初步断定,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   稚言赶到时,现场已经封锁,霍秀雅的尸体已经运走,交给了法医。   几名痕检还在附近寻找痕迹。   稚言找到了岳东海,“东海哥,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还没发现什么线索。”   “监控调取了吗?”   “技侦那边在跟会所的负责人沟通调取。”   “嗯。”稚言在案发现场环视了一圈,这间房大概有十五个方,里面除了有一个两米见方的浴池,还有一张按摩床。这栋楼一共有十二层,底下两层都是餐厅,第三层是酒吧,第四层提供的是SPA服务。   稚言走到了池子边上看了看,池子里浮着一层玫瑰花瓣,池子四周有些水迹,还洒落了一些花瓣。   岳东海说:“人就在池子里发现的,初步来看,没看到有什么明显外伤,我猜测是溺水死亡。”   稚言看了看这池子,高一米不到,水的高度也就大概七八十公分,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都不大可能在这样的浴池里淹死。   此时,一名刑警过来道:“岳队,昨天给霍秀雅做SPA的工作人员找到了。”   岳东海问:“人带来了吗?”   “那工作人员胆子小,听说这里死了人,根本不敢来。”   岳东海鼻子呼出一口气,“她在哪?”   “在外面的接待处。”   岳东海看向旁边的稚言,“一块去吧。”   “嗯。”   稚言跟着岳东海来到了接待处,一名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不安,她刚来上班,就听说昨天在这里做SPA的那个霍秀雅死了,当时吓得她差点晕过去。   刚刚警察又找上她,这让她更加惶恐,此时脸还是惨白的。   岳东海走到了那名工作人员面前,“你就是昨天给霍秀雅做SPA的按摩技师是吧?”   按摩技师点了点头,“是我。”   “关于昨天的事,你详细跟我们说说。”   稚言下意识地拿出了录音笔录音,按摩技师道:“霍小姐是我们这里的熟客了,她也更喜欢我的手艺,每次过来都会叫我,昨天我给她做完了按摩,她就在房里休息,一般客人在里面休息,我们之后就不打搅他们了,所以之后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稚言问:“那昨天她有没有一些奇怪的行为?”   按摩技师摇了摇头,“没有,其实按摩的时候,我们基本不交流的。”   岳东海问:“你们这一层一共多少个摄像头,知道吗?”   按摩技师指了指接待处的墙角,“就接待处和入口这里有,走廊也有,其他地方为了保护客户隐私,我们都是没设置摄像头的。”   岳东海对旁边的刑警催促道:“小陈,问问老郭监控搞好了没,黄花菜都凉了。”   陈伟明点头,“好的,岳队。”   稚言在这一层楼走了走,观察了一下这层楼的构造,走了一圈回来,岳东海说老郭把监控整理出来了。   稚言跟着岳东海一块去监控室看了监控,监控显示,昨天晚上九点半,按摩技师从房里出来之后,一直没有人进入过这间房。   旁边的陈伟明道:“岳队,这被害人的房间一晚上没人进去过,会不会是霍秀雅自杀?”   “自杀你个头。”岳东海道:“让痕检他们着重注意窗子和外墙壁的痕迹。”   陈伟明一拍头,自己绝对是脑子秀逗了,“对哈,凶手有可能是翻窗子进去的。”   技侦继续播放监控,“岳队,你们看,这里是楼下大堂的监控,监控显示霍秀雅在大堂跟一名男子有过交谈。”   岳东海弯下腰,“重放一遍。”   稚言也凑近看了看,监控下,霍秀雅进了大堂后,看到了一对情侣,霍秀雅过去说了什么,男的对女的说了一句,女的便先上了电梯。   霍秀雅和男子说了什么,男子脸上非常不耐烦,扬着下巴面目凶狠,似乎是放了狠话。   稚言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正脸,“汤嘉睿?”   岳东海看着她,“你也认识?”   “嗯,见过几次。”   “我对他可是熟得很,我刚入职那几年,他是我们警局的常客。”   稚言倒也是听说过,汤嘉睿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十几岁在学校就爱闹事,后来出国后回来还算收敛了一点。   如果不是十年前的那一场浩劫,汤氏集团也轮不到他来掌管。   岳东海道:“老郭,把汤嘉睿在这里的所有监控调出来。”   老郭把电梯,以及走廊的监控调了出来,通过监控追踪,发现汤嘉睿跟霍秀雅说完后,就上了电梯,去了五楼,进了506房间。   而他的女伴早他三分钟进了这间房。   等汤嘉睿再次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老郭,慢放他出来的画面。”   老郭把画面慢放,只见汤嘉睿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有些慌张,并且他行色匆忙,似乎是急着想要离开。   稚言刚刚看过四楼的构造,跟五楼差不多,而从监控来看,汤嘉睿这间房,跟霍秀雅被害那间房的位子差不多。   如果凶手没有从正门进去,那就只能是翻窗进去的。   “东海哥,汤嘉睿这间房会不会就在霍秀雅那间房的楼上?”   被稚言这么一提醒,岳东海想到什么,“走,去看看!”   ——   汤氏集团。   前台看到了一个帅气的男人走了进来,赶忙站了起来,微微笑着,“顾律师你好,请问你是找汤总吗?”   顾禹谦单手插着裤袋,“没错,我跟他约了今天下午三点见面。”   前台小姐点头,“好的,我这就带您过去。”   “不必,我自己去吧。”   “好。”   顾禹谦搭乘电梯上了楼,出电梯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汤嘉韵。   见到了顾禹谦,汤嘉韵眼睛里忽然有了光,“顾律师,你怎么来了?”   “约了汤总。”   “是吗,我还以为你来找我呢?”   顾禹谦莞尔,没接话。   汤嘉韵说:“我刚好也找我哥,我跟你一块过去吧。”   于是,明明要搭电梯下楼的汤嘉韵,硬是为了顾禹谦去了汤嘉睿的办公室。   汤嘉睿的精神状态不大好,眼睛里有血丝,很显然没休息好,他看到了顾禹谦身后还跟着汤嘉韵,便道:“嘉韵,你什么事?”   汤嘉韵心里暗骂自己的哥哥不解风情,她看了一眼顾禹谦,“哥,我只是看顾律师来了,想听听你们聊什么,学习学习。”   “我和顾律师有些事谈,你不方便听,先出去吧。”   汤嘉韵鼓了一下腮帮子,“好吧。”   等汤嘉韵出去,汤嘉睿过来关上门,并上了锁。   他朝顾禹谦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律师,请坐。”   顾禹谦走到汤嘉睿办公室里的沙发坐下,也没说给他泡咖啡,只是开门见山道:“之前跟顾律师签了合作协议,好像还没怎么正式聊一聊。”   顾禹谦道:“汤总想聊哪方面的?”   汤嘉睿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搭在膝盖上,双手十指交扣,犹豫了半响才开口,“我想听听当初你代理徐家遗产争夺案的一些细节。”   顾禹谦看着他,“汤总怎么忽然对那件案子感兴趣?”   汤嘉睿道:“实不相瞒,我们跟徐家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两家公司也不少合作,徐振林老先生也是我们汤氏集团的第三大股东,我们公司也有不少雄振集团的股份,之前徐振林先生突然去世,我就担心雄振集团会受到影响。”   顾禹谦靠坐在沙发上,“徐小姐也是我的合作伙伴,她的案子,我有保密义务,不能多说。”   汤嘉睿道:“顾律师放心,我也不想让你为难,隐私的东西我不多问,我只是想知道,徐振林到底有没有立遗嘱?”   顾禹谦笑了笑,“要是有遗嘱,这场官司也就没有打的必要。”   “顾律师,你懂我的意思,你是徐美瑜的律师,你向着她我是理解的,不过我也是雄振集团的股东,我也想知道内情。”   顾禹谦下意识抚了抚左手手腕上的表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跟稚言学会了摸手腕上的物品的习惯,“徐振林先生有两年的心脏病史,他坐拥几十个亿的资产,如果说他没立遗嘱,汤总也不会信。但没有被公证,又不知所踪的遗嘱,在法律上,其实等同于无。”   汤嘉睿看着顾禹谦,目光里几分狐疑,“顾律师不会看过吧?”   “没有,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   汤嘉睿问:“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份不知所踪的遗嘱忽然出现了,法院会怎么判?”   顾禹谦道:“法律最大程度尊重被继承人的遗愿,对于遗产纠纷官司,就算法院已经判决,只要能找到被继承人的遗嘱,并且在两年内提起诉讼,法院一般都会撤销之前的判决,按照遗嘱内容进行遗产分割。”   “哦。”汤嘉睿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若有所思。   ——   顾禹谦和汤嘉睿聊了一会儿,从办公室出来时,正好迎面遇上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几分斯文。   这个男人便是汤嘉睿的哥哥,汤嘉航,在十年前那一场浩劫中,他的左腿残废,过去十年里,只能与轮椅和拐杖相伴。   他身为汤家的长子,当初是父亲重点培养的接班人,但是父亲去世后,他的腿也废了,自暴自弃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也就没怎么管公司的事,公司总经理的职位也让给了弟弟汤嘉睿。   汤嘉睿看到了汤嘉航,喊了一声,“大哥。”   汤嘉航注意到了顾禹谦,“这位是?”   汤嘉睿道:“大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顾律师,以后就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   汤嘉航看着顾禹谦,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顾律师你好。”   “你好。”   汤嘉航道:“之前听过顾律师的大名,今天见到,觉得传言果然不假。”   顾禹谦淡淡一笑,“过奖了。”   此时,前台小姐慌张过来,“汤,汤总,有两个警察说是找你的。”   汤嘉睿下意识看向走道处,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走了过来,他们先是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其中一个道:“请问,是汤嘉睿先生吗?”   汤嘉睿一点也不怵,相反,他扬了扬下巴,一脸嚣张,“又什么事?”   民警道:“霍秀雅你认识吗?”   汤嘉睿脸上有一点心虚,“认识,不过不熟。”   民警出示一份传唤证,“她昨晚遇害了,我们调取了监控,发现昨天晚上你跟她有过交谈,请跟我们回一趟警局,配合我们调查。”   汤嘉睿露出一副不好惹的神情,“她死了关我什么事?”   “关不关你的事,需要调查之后才能下定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此时,顾禹谦出示了自己的律师执业证,“两位警官,我是汤嘉睿先生的代理律师,根据你们刚刚所说,你们想让我的当事人配合你们调查,是以证人的身份?还是嫌疑人的身份?”   民警道:“汤嘉睿先生昨晚跟霍秀雅接触过,我们只是希望汤嘉睿先生配合调查,至于是证人还是嫌疑人,要调查之后才清楚。”   顾禹谦道:“那我觉得我需要跟你们规范一下办事流程,首先,传唤应该是用于犯罪嫌疑人上,但是从你们刚刚的描述中,我并不觉得我的当事人可以纳入嫌疑人之列。另外,就算你们怀疑我的当事人,但你们出示传唤证并没有局领导的签字审批,我的当事人有理由拒绝。就算是口头传唤,但根据规定,口头传唤必须是在现场发现的嫌疑人,这一点也不符合。我的当事人是汤氏集团的总裁,他的个人声誉或许会影响整个公司的名声,你们穿着制服大摇大摆的进来,并当众给他扣上嫌疑人的帽子,这侵犯了我的当事人的名誉权。”   两名民警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名民警道:“因为汤嘉睿先生昨天跟被害人接触过,我们就像做个笔录而已。”   顾禹谦道:“既然是笔录,那也没必要去警局,像我当事人这种身份,被警察带走这种传言,影响很大。”   两名民警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最终退了一步,“既然汤嘉睿先生不方便,那我们就在这问您几个问题吧。”   对于顾禹谦刚刚的表现,汤嘉睿非常满意,“你们问我问题也可以,但我需要我的律师也在场。”   民警道:“这个,录口供一般是不能有第三人在场的。”   汤嘉睿道:“怎么不行,如果你们不允许,那口供我也懒得做了。”   顾禹谦道:“汤总,两名民警说的对,我确实不能在场。”   汤嘉睿道:“那行,要录口供就在我办公室,顾律师,你在茶室等我一下。”   民警拿出手机,给岳东海发了个消息:岳队,汤嘉睿不肯跟我们去警局,他有律师在。   岳东海:传唤都不来,他活得不耐烦了吗?   民警:律师是顾禹谦,我们的传唤证没给局长审批,他揪着这点不放。   岳东海:靠,又是他!   民警:那我们现场问他,你有什么问题发给我。   岳东海:行,记得录音。   民警:知道。   汤嘉睿把民警请进了办公室,“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我还有约。”   民警拿出了笔记本和录音笔,“请问你和死者霍秀雅是什么关系?” 第49章第49章   稚言从警局回到检察院,继续加班整理今天这件案子的证据,到七点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雨。   临近清明节,雨水也变多了。   清明节的三天假,常玉莲说过来住几天,稚言知道,常玉莲是想在清明的时候,去祭拜父亲。   常玉莲打了电话过来,问她想吃什么,她在家里做好了带过来,稚言说了几样谢芫爱吃的。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稚言拿起来一看,顾禹谦打来的。   她起身出了走廊外面,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地。   “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稚言自从来检察院上班后,一直没让顾禹谦来接,她不想让同事知道他们的关系。   “不了,我待会自己回去。”   “外面在下雨。”   “我有伞。”   顾禹谦没再坚持,他很清楚,稚言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那几点回来,我给你做宵夜。”   稚言问:“这么有空,今晚不加班吗?”   “现在回家,比起稚大检察官,我确实比较有空。”   稚言笑了笑,“那我十点前过去。”   打完电话后,稚言回到了办公室。   旁边工位的齐连芬刚刚出去听到稚言在讲电话,看她笑得那么甜,就知道是男朋友。这些天她们熟悉之后,也开始聊八卦。   “稚言,你有男朋友的吧。”   稚言顿了顿,“嗯。”   “他做什么的?”   “也是律政行业的。”   “哦哦,我特别好奇,有照片吗?”   稚言想,如果她把顾禹谦的照片给齐连芬看,那待会整个办公室甚至整个检察院都知道了,毕竟顾禹谦的名声实在响亮,这些年他打了不少刑事官司,检察院的人一提到他都是咬牙切齿的。   “这个保密。”   齐连芬蔫蔫地,“那好吧。”   稚言准时十点回到了顾禹谦的家,其实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来他家的频率越来越高。   几乎等同于同居了。   稚言也承认,她从他家去检察院实在太方便了。   顾禹谦做了日式豚骨拉面,虽说买的是半成品,只需要把面煮熟,配料放进去一起煮就完成。   他还放了水煮蛋和几片菜叶子,这营养均衡的搭配被他拿捏得很恰当。   稚言吃着顾禹谦做的拉面,不发一言,对于霍秀雅被害一事,她只字不提,而顾禹谦也很有默契的没有问。   他们之间,已经不适合谈论工作上的事。   顾禹谦穿着白衬衣,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此时他跟稚言一人坐在桌子一边,吃着拉面。   就像无数新婚夫妻一样。   “我妈明天过来,我估计未来几天都不过来你这了。”稚言说。   顾禹谦提议说:“我想请阿姨一起吃顿饭,你看怎么样?”   稚言抬眸,“以什么身份?追求者?”   顾禹谦看着她,“这么久我都没追成功,阿姨会不会质疑我的魅力?”   稚言一本正经道:“我妈只会觉得我一定是太优秀了。”   顾禹谦笑了笑,“确实,稚小姐很优秀,这点不可否认。”   “那吃饭的事,我安排一下?”   稚言想了想,“还是算了,其实我妈只是过来看我爸的,她应该没什么心情。”   “嗯。”顾禹谦第一次听稚言提起她爸爸,他之前一直也没怎么问她,他没有习惯去了解恋人的家庭状况,但听稚言提及,他又十分想知道,“你好像没跟我提过你父亲。”   稚言停下了吃面的动作,“我父亲以前是一名警察,后来因公牺牲了。”   顾禹谦:“抱歉。”   “没事,过去很多年了。”稚言看着他,耸了耸眉毛,“嗯哼,礼尚往来。”   顾禹谦明白她的意思,“我父亲是一名律师,也去世了。”   稚言觉得他们都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两开启了一个不怎么愉悦的话题。” 第50章第50章   清明节三天假,谢芫回了家,只剩稚言母女。   常玉莲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稚言吃了两大碗饭,之后主动承揽了洗碗的任务。   常玉莲在一旁问:“稚言,你跟我说实话,就上次过年来我们家的小伙子,你答应人家追求没有?”   稚言看了一眼常玉莲,她那天在岳东海家里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没想到还是逃不过母亲的追问。   想起某人说,如果我追这么久都没追到,阿姨会不会怀疑我的魅力?   她说:“算是答应了吧。”   常玉莲问:“什么叫算是答应?”   “就是在一起试试的意思。”   常玉莲又说:“我看上次他开的那辆车就不便宜,带过来的礼,也都是高档的,明显人家家里比我们富裕很多。”   “嗯,他收入很高,律师界金字塔顶端,并且他家也很有钱。”   “那也算富二代了吧?”   虽说顾禹谦靠自己赚的钱也很多,但他确实也是富二代,“嗯。”   常玉莲听完后,反而有些愁,“我们家是普通家庭,跟他差得有点远,门不当户不对,按理说他们家里人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吧?”   “我和他还没走到那一步。”   常玉莲回想起那个小伙子,长得好看,家里有钱,自己也有能力,这样的男人也太优秀了,她虽然觉得自家女儿也优秀,是她的骄傲,但家境跟人家还是差了一大截,“稚言,我确实是希望你能找个对你好的男人赶紧结婚,不过啊,要是对方家里人实在不同意,你也要多衡量,毕竟结婚那是一辈子的事,有些人因为婆媳关系僵硬,一辈子都过的不高兴。”   稚言无奈笑了笑,“妈,我知道,放心,我会衡量。”   “你会衡量就好。”常玉莲道。   稚言刚洗了碗出来,便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隐约从房里传来,她进了房间,铃声已经停了。   是岳东海打来的电话,看未接电话显示,他打了两个电话。   想必是有什么急事。   稚言回拨了电话,岳东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稚言,霍秀雅的案子有新发现,你有空的话来一趟警局。”   “行,我马上过去。”   稚言拿起自己的随身包,出了房门,“妈,我有事得去警局一趟,你下午没事就在周边逛逛,我尽量早点回来。”   常玉莲一听到这句话,就想起自己的丈夫,以前他在世的时候,无论什么节假日,只要局里来了电话,他就要立马赶着走,有时候饭吃到一半都要放下碗筷。   常玉莲因为这件事跟他闹过,但稚鸿说:“我是人民警察,打击犯罪,维护社会治安稳定是我的职责,任何时候需要我我都要义不容辞。我确实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能给你时间上的陪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辈子都对你忠诚,赚的钱都给你花,你给我口饭吃就行,你看可以吗?”   那时候她热泪盈眶,哭得稀里哗啦。   忽然想起来陈年往事,常玉莲眼眶都湿润了,“你啊,跟你爸一副德行。”   稚言走过去抱了抱母亲,“那是因为女儿像爸爸啊,妈,我先出门了。”   “去吧。”   稚言出了小区门口,打了一辆车前往警局。自霍秀雅的案件发生之后,他们就成立了一个专案组,岳东海是专案组的组长,他们这些天没日没夜的追查,连清明节都在加班加点。   稚言赶到了警局,岳东海带着她去了技侦部,“我们通过对霍秀雅的社交账号的记录追踪,发现她一个星期前给汤嘉睿发过一个视频,视频跟霍秀雅丈夫的遗嘱有关,我想到你之前参与过她的那起遗产纠纷案,你应该比我清楚。”   “先看看视频。”   来到了技侦部,老郭把恢复的数据展示给稚言看。   视频上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对着镜头说:“我有个儿子,因为一些原因,我无法和他相认。我拍摄这个视频就是为了说明,如果我儿子愿意跟我相认,改为徐姓,我愿意将我名下的雄振集团所有股份都给他。”   视频很短,一共才几十秒。   看完了,稚言大为震惊,并且也终于理解为什么徐振林作为一个大企业家,明知自己患了心脏病却没正式立公正过的遗嘱,因为他的遗嘱是带有不确定性的,前提条件是他儿子愿意跟他相认,才有效。   “所以,徐振林的儿子是汤嘉睿?”稚言道。   岳东海道:“从霍秀雅跟他的聊天记录来看,是这样的。”   稚言又继续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当时霍秀雅发了这段视频给汤嘉睿。 第51章第51章   顾禹谦刚从警局出来,在外面等了许久的汤嘉韵迎了上来,“顾律师,我二哥怎么样?警察到底为什么要抓他?”   “目前警方给出的拘留理由是汤总涉嫌杀害霍秀雅。”   汤嘉韵一脸惊讶,“怎么可能?我二哥跟霍秀雅无冤无仇,怎么会杀她。”   “目前警方已经掌握了几项证据,但都属于间接证据。”   “那也就是说,还不能定罪是吗?”   “没错。”   汤嘉韵道:“我大哥也很担心二哥,刚还给我打了电话,他想见一见你,你看方便去一趟我家吗?”   “当然。”   汤家的别墅在景山脚下,是一座欧式风格别墅,花园面积几千平方,里面还设置了喷泉和一个游泳池。   古典的铁栅栏门自动打开。   顾禹谦开着车进了去,副驾座的汤嘉韵指了指停车棚,“停那里吧。”   顾禹谦停好了车,从车上下来时,远远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欧式别墅里出来,他没走正门,而是从旁边的侧门离开了。   那个男人顾禹谦有过几面之缘,是汤氏集团的副总裁,刘志新。   这是顾禹谦第二次见汤嘉航,对方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针织衫,带着金丝边眼镜,坐在轮椅上。   汤家的装潢偏向中世纪的欧洲宫廷风,从家具摆设到餐具都是。   “实在不好意思,还让顾律师特意跑一趟。”汤嘉航说。   顾禹谦坐在深蓝色的复古沙发上,“应该的。”   汤嘉航叹气,“我听说嘉睿又被警察带走了,不知道这一次犯的是什么事?”   顾禹谦道:“霍秀雅在4月1日晚上被害,警方怀疑他有作案嫌疑。”   汤嘉航一脸震惊,“你是说他这次涉嫌的是杀人罪?”   “没错。”   “这个霍秀雅到底是谁?跟他什么关系?”   汤嘉韵解释道:“大哥,这个女人就是徐振林第二任老婆,当初他结婚,我们还去参加了婚礼。我之前还跟你说,美瑜在跟她继母打官司嘛,就是这个女人。”   “原来是她。”汤嘉航若有所思,“她怎么会跟嘉睿扯上关系?”   “我也不知道。”   汤嘉航再看向顾禹谦,“顾律师,你今天去了警局,警方怎么说?”   顾禹谦道:“目前警方掌握的证据都是间接证据,还不足以定他的罪,拘留也只是暂时的,一般不超过半个月,到时如果警方证据不足,将会解除刑事拘留。”   “那你见到嘉睿了吗?”   “见了,他坚称自己是冤枉的。”   汤嘉航道:“我看着嘉睿长大的,他虽然从小就调皮,经常惹事,但杀人放火这些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顾禹谦道:“汤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维护汤总的正当权益。”   汤嘉航道:“那就劳顾律师多费心了。”   ——   谢芫洗了个澡,躺在沙发上准备敷个面膜看个电视剧。   忽然门开了,稚言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检察院的制服。   谢芫看到了她,觉得很奇怪,毕竟自从稚言在过去几个月,一周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顾禹谦家里住的,但最近她已经连续五天都回来住了。   “小言言,你最近怎么没去我老板那里了?不会吵架了吧?”   稚言换了鞋子,给自己接了一杯水喝,“吵架倒没有,只是最近我跟他都在办同一件案子,为了避嫌,我跟他不宜接触太多。”   “哈?”谢芫坐了起来,脸上的面膜差点掉了,“可是,你是检察院的,而我老板经常打刑事官司,你们两刚好负责同一件案子的几率挺大的,那以后都要避嫌吗?”   “差不多吧。”   谢芫朝她招了招手,“来来来,过来过来。”   稚言走过去坐下,“怎么?”   “我跟你分析分析,你看,一个案子,办三四个月正常吧?难道你这三四个月都不跟他见面吗?”   “也不算完全不见面,只是目前案子还在侦查阶段,我不应该跟他太多来往。”   “那真的很麻烦了。”谢芫道:“而且我跟你说,我虽然知道我老板应该不会劈腿,但是最近那个汤嘉韵追他追得很紧,今天我老板还让她坐自己副驾座了,你懂的,我老板几乎很少会让一个女性坐在他的副驾座上。如果你现在这个时候还为了避嫌跟他拉开距离,那估计会被汤嘉韵趁虚而入了。”   稚言双手握着杯子思索了片刻,“其实就算没有汤嘉韵,我也不可能跟他太长久,他以前就跟我说过,他不相信爱情能长久,他只能去享受当下,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他爱上别人了,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跟我分手。我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和他的这一场恋爱关系只是人生中的一次体验之旅,我和他都一样,不追求长久。”   谢芫听着稚言说这些话,越听越不对劲,“稚言,我怎么觉得你快要跟我老板分手了?”   稚言笑了笑,“如果真的分手,也不奇怪。”   谢芫忽然有点难过,“但说真的,我老板对你真的很不一样,你难道就没想过,或许你们能一辈子吗?”   稚言确实想过,不过只是很短暂地一小会儿,在她跟顾禹谦在一起感到很幸福的时候,但很快她的理智就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 第52章第52章   一早,稚言被赵业城叫去了办公室,对于霍秀雅这件案子,他介入不多,他虽然总板着脸,但其实对稚言非常信任,很放心地交给她一个新人去跟进这么重大的案子。   他随口问:“汤嘉睿的那件案子警方那边有没有新的收获?”   稚言道:“目前还是没能找到汤嘉睿杀害霍秀雅的直接证据。”   “没有直接证据,这点很致命。”赵业城深吸一口气,“我听说汤嘉睿的代理律师是顾禹谦,对他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务必要让警方彻底查清楚,我们才提起公诉。”   “我明白。”稚言顿了顿,“赵检,我想申请查看十年前汤氏集团董事长被杀一案的卷宗。”   赵业城闻言抬头,蹙着眉头,“看那个做什么?”   稚言说:“只是想了解一下,或许会对这件案子有帮助。”   赵业城沉吟了片刻,“当年你父亲……”   赵业城欲言又止,稚言心里抓肝挠肺,他想说什么?   “赵检,我父亲怎么了?”   赵业城捏了捏眉心,“只是想起,当年你父亲就是在这件案子中牺牲的。”   原来赵业城早就知道她是稚鸿的女儿。   “谢谢赵检还记得我父亲。”   赵业城道:“你父亲是个好刑警,当年我跟你一样,还是个助理检察官,跟他打过不少交道。”   稚言问:“那当时汤氏集团这件案子,你参与了吗?”   “没有,这是另外一位检察官做的,不过后来没多久,他就离职了。”   “嗯。”   赵业城道:“你想看就去看吧,档案室的东西你有权限查看。”   “好,谢谢赵检。”   稚言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档案室,将关于十年前那一起杀人案的所有资料都调了出来,她仔细一页一页地看,慢慢地将来龙去脉都理清。   一坐就是一个早上。   当年汤氏集团董事长汤连斌在自己所住的别墅被杀,刑警赶到后,在汤嘉睿的指证下,首先锁定的犯罪嫌疑人就是汤连斌的私生子汤嘉豪,因为案发当天,他与汤连斌有过激烈争吵,至汤连斌死亡的武器是一把M1911□□,最后这把□□在汤嘉豪的抽屉里找到,同时还搜出了5克□□。   根据汤嘉豪的供述,他确实在案发当晚吸食了□□,但是他并不承认自己开枪杀了自己的父亲。   当时别墅里住着的有汤连斌和自己的三个儿子,包含私生子汤嘉豪,还有一名住家保姆。   而女儿汤嘉韵在国外读书。   根据汤嘉航的供述,当时他准备休息,家里忽然停电了,随后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巨响,他赶忙下去查看。   他走到了楼梯口模糊地看到一个影子,他喊了一声是谁,没想到对方直接朝他开枪,打中了他的腿,他也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而根据当初汤嘉睿的供述,当天晚上他从外面聚会回来,听到家里有巨响,进了屋发现倒在楼梯间的汤嘉航,之后他发现自己父亲也被枪击了。   而当时早已经看不惯汤嘉豪的汤嘉睿一口咬定是汤嘉豪干的,警方通过调查,一些证据确实也是指向了汤嘉豪。   另外,当时还有一份重要的证据,汤连斌在去世前安排了秘书匿名做了两份亲子鉴定,鉴定报告上并没有写明是谁,但两份亲子鉴定报告结果显示,一份DNA样本是亲子关系,另外一份不是。   并且根据当初汤连斌的遗产律师供述,汤连斌在被害前一天跟他提过可能需要修改遗嘱的事,但是具体怎么改,他要等一个结果。   那汤连斌等的应该就是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因为他那时候一定是怀疑他有个儿子不是亲生的。   当时的矛头都指向了汤嘉豪,作案工具在他房里找到的,上面只有他的指纹,而作案动机,则是他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为了阻止汤连斌修改遗嘱起了杀心。   ——   岳东海听完了稚言复述当年的案子,“所以说,其实这两个案子都是串联起来的,当年大家都误以为私生子汤嘉豪不是亲生的,他为了阻止汤连斌改遗嘱,所以起了杀心。但其实真正不是亲生的是汤嘉睿,而汤嘉睿当时栽赃嫁祸给了汤嘉豪。”   稚言说:“按照目前的线索来看,确实可以这么推测,这也就可以解释,我爸出事那晚说的那句‘我们都被误导了’。”   “那鸿叔到底怎么发现被误导的?”   “那通电话。”稚言回想起十年前,父亲接了个电话匆匆出门的情形,“他接了个电话后就非常激动,然后就出门了。”   岳东海道:“当初那通电话我爸他们查过,是个公用电话,所以无法确认最后跟鸿叔通话的人到底是谁。如果撞鸿叔的那辆货车是有预谋,到底是谁通风报信?当时警队里的人都不知道他说那句‘我们都被误导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稚言沉思着,事情已经过去十年,很多东西都已经没有痕迹了,“对了,东海哥,能不能帮我查个人?” 第53章第53章   饭后,顾禹谦又主动揽下了洗碗的工作,稚言站在阳台外面,她扎起来的头发此时放了下来,随着夜风微微扬起。   顾禹谦洗了碗后便出来和她一起站在阳台上吹风,稚言指了指天上像玉盘的月亮,“原来今天是月圆之夜。”   顾禹谦说:“月圆代表人团圆。”   “但过了十五,月亮就会逐渐变成弯月。”   “下个月十五,还会再有月圆。”   稚言轻笑了笑,“确实。”   之后,稚言看着月亮,不再说话了。   顾禹谦看着她的侧脸,他看得出她有心事,“有话跟我说?”   稚言偏头对上他的目光,原来顾禹谦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沉默了片刻,“这好像是我跟顾律师在一起的第六个月。”   “没错,正确来说是五个月零六天。”   “那在过去的五个月零六天里,就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幸福的时光。”稚言说:“顾律师是一名非常体贴的恋人,在这段时间里,我体验到了不一样的生活,感受了不一样的恋爱,收获了很多。”   顾禹谦说:“稚小姐抢了我的台词。”   稚言道:“是吗?”   “不过我也可以再补充,稚小姐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律师,也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人,和稚小姐在一起,我觉得很舒服,很惬意。”   稚言笑了笑,只是这笑中带了一丝苦涩,“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爱情没有长久的,再热烈的爱情也会因为荷尔蒙的消亡而消亡,所以你从来不会相信长久的爱情。”   那是在他们还没在一起之前,那天他们偶然谈起了爱情。   “确实说过。”   稚言停顿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才说:“既然我们注定不会长久,那就让这段感情到此为止,好不好?”   顾禹谦似乎已经猜到了她要说这句话,他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想清楚了吗?”   “嗯,想清楚了。”稚言眼眶微微泛起了一点红,但她脸上依旧保持笑容,“与其在相看两生厌的情况下不欢而散,倒不如在彼此还有余温的时候和平分开,这样在未来的日子里回忆起这段恋情,最起码都是美好的。”   “还有别的原因吗?”   “工作。”稚言不想隐瞒他,“这也是最主要的,禹谦,你是一名很优秀的刑辩律师,我以后也会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我们都会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只是我们走了一条不一样的路,接下来就不能有过多交集了。”   “我理解。”顾禹谦道:“稚言,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就像他在协议里写的那样,任何一方都可以随时提出分手,另外一方要无条件服从,并不能纠缠。   稚言从来没有奢求过顾禹谦会舍不得,她很了解他,他确实会毫无保留地对一个人好,对一个人温柔,但他不会留恋任何一个人。   这样也好,他们和平分开,以后也会是法庭上很好的对手。   “那我待会就把我的东西收拾走。”   顾禹谦抬手,将她轻揽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稚言,至少再多陪我一晚。”   稚言闭着眼睛安静地倚在他怀里,她其实很贪恋这份温暖,“好。”   过了一会儿,顾禹谦松开她,轻捻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稚言下意识地攀上他的脖颈,和他肆意拥吻。   直到她喘不过气来,嘴皮发麻,像一条脱离水的鱼。   顾禹谦轻抚着她的背,让她快些缓过来,“去洗澡。”   “好。”   在法庭上的顾禹谦从容不迫,一言一行都显得游刃有余,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在生活中的顾禹谦清冷淡漠,五谷杂粮和柴米油盐好像都与他无关。在男女之事上的顾禹谦,温柔又带着侵略性,让人欲罢不能。   昏黄的灯光下,稚言的脸上蒙了一层薄汗,泛着淡淡的水光。   她迷恋被顾禹谦占有的每一个瞬间。   窗外的月亮上了中天,万里无云,如霜一般的月色洒落在这座城市。   稚言倚在顾禹谦的怀里,昏昏欲睡,顾禹谦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说,“稚言。”   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你记住了,我选择你是因为我爱你。”   稚言又应了一声,“嗯。”   “我选择放开你,也是因为我爱你。”   稚言微微一顿,可她太困了,她轻笑一声,“顾律师,你犯规了。”   明明都要分手了,还说这样的话。   是存心让她舍不得吗?   ——   稚言和顾禹谦的分手非常和平,和平到第二天稚言收拾好了行李,还是顾禹谦亲自送她回去的。   她在顾禹谦那边的行李不算多,很多东西都是顾禹谦为她准备的,她也没带走,能带走的就只有一些衣服。   她提着行李袋回到住处,刚睡醒刷了牙的谢芫吓了一跳,“稚言,你这是要去哪?出差吗?”   稚言无奈,“我这是刚回来。”   “你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第54章第54章   谢芫问:“对了,稚言,你跟我老板的协议不是说任何一方提分手都能得到他的分手补偿吗?他给了吗?”   稚言点了点头,“我让他捐给了希望工程,他已经捐了。”   “我猜你也不会真的自己收那笔钱。”谢芫很了解稚言,她们将近十年的友情,她非常清楚稚言并不会稀罕那所谓的分手补偿。   “稚言,虽然我这么说有一点不合时宜。”谢芫抿了抿唇,“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如果下一次看到他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不要太难过。”   稚言的心像是被一根针刺了一下,可她其实比谢芫更清醒,她知道顾禹谦不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追求荷尔蒙式的爱情,他可能很快就会进入下一段恋情。   “放心,我知道的。时间会淡化一切,虽然我现在还没完全习惯,但我相信自己的适应能力。”   “嗯嗯。”谢芫道:“不如来谈谈你们检察院的帅哥吧,有没有优质的?”   “听说基本都结婚了,没结婚的都比我们小。”   “哎哟,这有什么,姐弟恋都很流行的啦,你多留意留意,转移一下注意力。”   稚言完全没有去想这方面的事,“其实我现在没心情去想下一段恋情。”   大概是遇到过最惊艳的人,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她丝毫没有想要进入下一段恋情的意向。   谢芫撑着下巴叹气,“我觉得你的前任那么优秀,估计其他的凡夫俗子你也看不上了。”   稚言笑了笑,大概吧,她或许真的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   稚言和顾禹谦分手后,一直没有再见面,信息倒是还在往来,分手的第三天,顾禹谦就以稚言的名义捐出一百万给希望工程,用于山区建学校。   所有的凭证和明细他都发了过来,非常细心。   稚言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谢谢,他们便没再继续聊。   他们再一次遇见,是在检察院,稚言刚从外面办事回来,就看到顾禹谦从赵业城的办公室里出来。   稚言一愣,对方看着她,唇角携着淡淡的笑。   他们分开不过十来天,稚言觉得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顾禹谦先有了动作,他提步过来,礼貌而克制地和她寒暄,“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稚言轻抿着唇,“你怎么会过来?”   “过来查阅一些资料,为开庭做准备。”   “嗯。”   顾禹谦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稚言被他看得心猿意马,她礼貌道:“我先去忙。”   “好。”   稚言进了办公室,她在工位上坐下,抬头往走廊看出来时,顾禹谦已经走了。   她的心还没平静下来。   对顾禹谦的感情,也变得复杂,她既想看到他,又希望不再见他。   如果总是能和他见面,那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淡忘他?   顾禹谦回到办公室,谭家文也跟着进来,他顺带把门带上,“对了,今天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顾禹谦见怪不怪,谭家文就是顾婉芸的眼线,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谭家文靠在他的办公桌上,“阿姨问我你跟稚言的情况,我说你们两挺好的。”   顾禹谦抬眸看着他,“以后她问你,你就跟她这样说。”   “啧,你就不怕她突然回国查岗吗?”谭家文抱着双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稚言分手了。”   “听谁说的?”   “看出来的,我都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跟稚言谈恋爱那段时间,绝对不会连续一个星期在办公室待到十点,而且,前段时间你笑得比较多,这些天又不怎么爱笑了。”   顾禹谦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来他表现得那么明显,他全然不知,他以为不会有人看得出来他和稚言分手了。   谭家文道:“顾禹谦,你说你是不是被谁下咒了,你的几段恋情怎么就没有一段超过六个月,我都不要求你谈六年,六个月你都谈不到?”   “然后呢?”   谭家文道:“然后,你跟我说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找找原因,这次是为什么?稚言不粘人,也不会来公司找你,你还有什么不满?”   顾禹谦靠坐在椅子上,“我对她没有不满,我这次,是被甩。”   谭家文一脸震惊,据他所知,他的前两任女友都比较粘人,都想跟他更进一步,希望得到他更多的关注,顾禹谦又是个冷淡的性子,根本不愿意花太多精力去维系一段感情,他觉得烦,所以直接分手了。   而这一次,他竟然是被甩。   “所以,你做了什么?出轨?”   “我是那种人?”   谭家文摸了摸鼻子,“那不好说,外面觊觎你的人聚集起来一个足球场都站不下,我哪知道你受不受得住诱惑?”   顾禹谦道:“我没兴趣。”   谭家文:“那我就不清楚稚言为什么甩了你,你跟我说说吧。” 第55章第55章   “对了,稚言,你之前让我查宋靖恒律师以前的同事,我查到了一个,他十年前就转行当老师了,我晚点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十年前的旧案,稚言还在继续查,她手上的卷宗并不能帮助她翻案,在没有找到新证据之前,那件旧案也不能重审,她也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审问汤嘉睿关于旧案的问题。   宋靖恒是个关键人物,找到他或许就能得到有利的证据,可惜他十年前就去世了。   后来稚言又托了岳东海去查他以前的同事,现在终于查到了一个。   “东海哥,谢谢。”   “客气什么,而且,我有预感,十年前的旧案一定跟现在我们查的案子有关系。”岳东海想到什么,“对了,你如果去找这个人,我跟你一块去。”   “好。”   ——   他们要找的人名叫楚霖,是宋靖恒的助理律师,当初这件案子就是他协助宋靖恒办理的。   宋靖恒的律师事务所在那件案子结束之后就关了,他的助理律师也转行,半年后,宋靖恒葬身火海。   这一切实在有些蹊跷。   楚霖在一间初中教学,教的是政治。   得知刑警和检察院的人找他,他还有些惊讶。   为了避免学校的人做无端遐想,楚霖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凉亭。   凉亭里,他们三个人围着石桌坐下,稚言开门见山地说:“楚先生,我们今天找你其实是想了解一下十年前的一桩旧案。”   提起那一桩旧案,楚霖第一想到的是那件案子,他不确定地问:“是当初汤氏集团董事长被杀的案子吗?”   “没错。”   “那不是已经结案了吗?还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暂时没有,我只是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楚霖推了推眼镜,“过去那么久,很多东西我自己也忘了,而且我只是个助理,接触到的东西不多。”   稚言道:“没关系,你把知道的还记得的告诉我就行。”   “那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当初宋靖恒会见汤嘉豪,汤嘉豪大致都说了什么?”   楚霖道:“这个我不知道,每次见当事人,宋律师都是自己去见的。”   “嗯,那关于这件案子,你接触哪些东西,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楚霖想了想,“我记得宋律师接这个官司,是因为汤嘉豪的母亲,他母亲是宋律师的同学,后来癌症去世了,汤嘉豪也被他爸接了回去。”   稚言问:“当时宋律师坚持汤嘉豪不是凶手,他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   “这个具体的我不清楚,不过当时宋律师说过,汤嘉豪一定是亲生的,因为他是私生子,出生就姓了汤,汤连斌这样的老狐狸,不可能不做亲子鉴定就让他认祖。”   岳东海摸了摸下巴,“所以,他当时就已经怀疑,汤连斌做的那份亲子鉴定根本不是针对汤嘉豪,而是他另外的儿子,那就是汤嘉睿?”   楚霖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但总之宋律师就是坚持汤嘉豪不是凶手,一直也在搜集证据。”   当初这件案子没开庭,汤嘉豪就因为越狱被枪杀,而宋靖恒提交到法院的证据并不齐全,所以稚言才想着查出当年他找到的证据。   稚言问:“他收集的证据有哪些?”   楚霖摇了摇头,“他没怎么告诉我,但是他叫我去办过一件事。”   “什么事?”   “做一份匿名的亲子鉴定。”   稚言问:“是谁的?”   “他没说,他只是让我跑腿去做了这件事,鉴定结果我拿回来后直接交给他了。” 第56章第56章   汤家的别墅坐落在景山脚下,这片区域零散地分布着几座别墅,都是有钱人家住的地方。   岳东海开着车跟稚言一块来见汤嘉航,他们约了今天下午五点,在他家的别墅见面。   稚言上前按了门铃,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上前来开门,看样子是管家,“你们是?”   岳东海出示自己的证件,“我是南城刑侦支队副队长岳东海,约了汤嘉航先生。”   “汤先生跟我打过招呼,你们跟我过来。”   稚言跟着老管家进了大门,这别墅占地很大,光是花园就占了几千平方,周围的围墙有三米高,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进来。   管家领着他们进了屋,来到二楼的会客室,“汤先生,岳警官到了。”   稚言透过敞开的门,看到了会客室里,两个男人对坐,正在下国际象棋,那个坐着轮椅带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便是汤嘉航,而他对面长相英俊的男人,则是顾禹谦。   他怎么在这?   稚言听到旁边的岳东海咬牙切齿,低声道:“又是他。”   汤嘉航看到了他们,含着笑道:“两位警官,有朋友在,还请稍等我片刻。”   “袁叔,先请两位警官去喝杯茶。”   “好的。”   稚言和顾禹谦隔空对视了一眼,而后她转身,跟着管家去了客厅等候。   汤嘉航扫了一眼棋盘,“这一局棋下得正精彩,没想到就要被打断了。”   顾禹谦问:“岳警官来找你,该不会是为了令弟的案子?”   “不完全是,他们还说想了解十年前的案子。”   顾禹谦有些疑惑,“十年前?”   “十年前,我父亲被杀的那件案子。”汤嘉航揉了揉眉心,“说实话,那件事一直是我这辈子的阴影,如果可以,我想永远也不要回忆。”   “十年前的案子,莫非还没找到凶手吗?”   “找到了,已经死了,都结案了,我不知道他们还想查什么。”   顾禹谦道:“你且先去应付他们,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汤先生尽管开口。”   汤嘉航道:“那就劳烦顾律师了。”   汤嘉航身后的保镖推着他出了房门,来到客厅,接见岳东海和稚言。   茶室的门虚掩着,顾禹谦能大致听到外面的谈话。   稚言说:“汤先生,关于十年前令尊被害一案,我们近些日有了一些新的发现,已经正式启动重审程序,有些事,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下。”   汤嘉航道:“十年前那件案子已经结案了,你们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要重审?”   “这一点还没查证,不能跟汤先生透露。”稚言道:“我希望汤先生能再跟我们复述一遍,十年前案发当晚的事。”   “我想当时录的口供我已经说的很清楚。”   “当时的口供我们也确实看了,不过旧案重查,总不能还依靠旧的资料,所以麻烦您再跟我们说一说,或许会有些新的发现。”   汤嘉航道:“倒也可以,只是过去太久,有些细节我难免记不大清。”   “没关系,汤先生只管说自己还记得的。”   汤嘉豪慢慢进入了回忆,“我记得那天晚上,我还在房里看着文件,忽然停了电,我一开始还没在意,只是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了枪声,我意识到不对,就想下楼去看看。来到二楼,一个黑影窜了出来,我问是谁,没想到对方直接朝我开了枪,我的腿中了枪之后我摔下了楼……”   汤嘉航脸上很痛苦,眉心皱了起来,那是他的恶梦,他不愿意再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抱歉……”   稚言忙安抚道:“汤先生慢慢来,不急。”   稚言安静地坐着,等他缓过神来。   过了一会儿,汤嘉航的脸色才好转,稚言继续问:“你还能想起来,当时那个黑影往哪里逃了吗?”   “我当时从二楼摔下了一楼,对方应该是往楼上逃了。”汤嘉航继续道:“再后来,嘉睿过来把我扶了起来。”   “他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你记得吗?”   “我当时受了伤,意识模糊,没注意。”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意识彻底模糊,不记得发生什么事,只是后来清醒了才知道,我父亲被人杀了。”   稚言又问:“案发的那天,汤嘉豪和汤嘉睿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汤嘉豪揉了揉额头,“说实在,我平日里忙着公司的事,两个弟弟的事我比较少关注,要说异常,我也没怎么注意。从平日里来看,汤嘉豪性子孤僻,不大愿意与我们亲近,我和嘉睿的关系更亲近一些。只是嘉睿性子刚烈,还很叛逆,爱生是非,和父亲总是吵架。”   稚言抓住了关键,“汤嘉睿和父亲的关系不好吗?”   汤嘉航轻叹一息,“倒也不是不好,只是他从小到大都喜欢我行我素,父亲也只是想管教他。”   “案发当天,他们也吵了吗?”   汤嘉航点了点头,“嗯,晚饭过后吵了几句,后来嘉睿就气冲冲出门了。”   岳东海问:“他们因为什么事吵架?” 第57章第57章   赵泽说:“稚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不,送我去警局。”   稚言最终决定先不回家,她明显就是别人盯上了,她不想连累谢芫。   这件事,应该尽快报警,并对那几个匪徒进行追捕。   岳东海闻讯从家里赶了过来,他们家住得近,十分钟就赶到了。   他赶到时,稚言已经在录口供。   “稚言,到底怎么回事?”   稚言道:“我今天下班打车回家,路上发生了点事故,我一开始以为那帮人是碰瓷的,后来发现他们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岳东海上下打量着她,“那你没事吧?”   稚言摇了摇头,“没事。”   “靠!”岳东海一想到有人想害稚言,就咬牙切齿,他一拳头垂在桌上,“被我逮住,我抽了他们的筋。”   稚言道:“东海哥,我总感觉我们离真相不远,这一次很明显是有人急了。”   岳东海道:“所以,徐美瑜和汤嘉睿的亲缘鉴定,就是关键证据?”   “嗯,应该。”稚言道:“我们要尽快完成这个亲缘鉴定。”   岳东海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明天吧,加急,最好可以明天之内出结果。”   “行。”岳东海说:“你今晚怎么打算,回家?”   “我已经被他盯上了,我得找更安全的地方落脚。”稚言想到什么,“对了,我刚刚打车的那个司机,他可能也有危险,你们安排人过去看看。”   “行,我知道。”岳东海道:“要不,你今晚去我家休息,我们家应该没人敢去。”   “不了,我打算去检察院的宿舍,我在那有床位。”   岳东海道:“宿舍那条件能好吗?”   “偶尔有空午休会去睡一会儿,比学生时代的宿舍好多了。”   岳东海也没勉强她,检察院的宿舍就在检察院附近,有二十四小时保安值守,应该是安全的,“那行,待会录完口供,我送你过去。”   检察院的宿舍住的大部分是年轻人,刚毕业的新人为了方便还有节省房租,都愿意住宿舍,两人一间,还算宽敞。   稚言和部门里的齐连芬一间房,两人午休偶尔会来休息,这里有床上用品,她也在这里备了一套换洗衣物。   她回到宿舍后,不急着洗澡,先坐下来,给顾禹谦发了消息。   稚言:睡了吗?   对方很快回复:还没有。   稚言:方便电话吗?   稚言的消息刚发出十几秒,她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显示着顾禹谦三个字,她起身来到外面的小阳台,按了接听键,“顾律师晚上好。”   “还没休息?”   “今晚遇到了一点事,刚处理完。”稚言沉默了片刻,“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好好保护自己,注意安全。”   稚言笑了笑,“就这个?”   “嗯。”   “赵泽是你安排过来跟踪我的?”   顾禹谦道:“我可不是那种下班时间还要奴役员工的老板。”   他这是否认了。   “禹谦。”   “我在。”   “我前几天去墓园探望了一个人。”稚言回想起那天宋靖恒墓碑前,看到了宋靖恒的照片,“他叫宋靖恒,是一名很优秀的律师。”   “然后呢?”   “我发现,他的眉眼,竟和你有六七分相像。”   “是吗?那有机会,我也要去看一看。”   他还是否认了。   稚言也只不过是试探,如果顾禹谦愿意说,她就继续跟他谈论,如果他明显避而不谈,那她就不再继续那个话题。   随后,她又问:“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杀害霍秀雅的凶手,对吧?”   “不算,毕竟我还没有证据。”   他这么说,意思是他知道了内情,只是还没有证据。   “是谁?”   “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   他显然不愿意透露,稚言也不强求。但他最近的一些行为,如果被律协调查,那很有可能执业证都会被吊销。   稚言还是想提醒他,“禹谦,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奔着怎样的目的,但我希望你不要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   电话那头传来顾禹谦的低低的笑,“所以,你这是在关心我?”   稚言不否认,“对,关心你。”   “稚言,我很高兴。”过了一会儿,顾禹谦问:“明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稚言歪着头想了想,“什么日子?”   “五月二十号,听说这一天的人都会向自己爱的人告白。”   稚言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她不否认她还爱着顾禹谦,可理智又告诉她,他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是吗?”   “稚言,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如果提前说,那就不能让收礼物的人满怀期待了。”   稚言还想说什么,顾禹谦却说:“晚安,早点休息。”   稚言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晚安。”   ——   稚言这一晚睡得很不安稳,连续做了两个噩梦。   醒来后,她第一时间去了警局了解昨天那件案子的情况。   昨晚岳东海又熬了一夜追查那几个匪徒。   但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岳东海说:“司机受了点伤,但车子被烧了,行车记录仪看不了,不过我们从附近的高清监控可以看到那四名匪徒的照片,其中有两个有前科。”   “什么前科?”   “打架斗殴,杀了人。”岳东海道:“在牢里蹲了十二年,没想到刚出来没多久又犯事。”   稚言道:“他的前科记录有吗?我看看。”   岳东海朝着路过的下属道:“小陈,把张国刚和田辉的前科资料拿过来。”   “好的,岳队。”   稚言进了岳东海的办公室,翻看着那两个人的前科资料,上面显示他们十三年前参与了一件恶性斗殴事件,有两人丧生,最后他们参与斗殴的被判了十二年。   而在他们的背景资料里显示,他们都是雄海帮的成员,所谓的雄海帮其实就是一个犯罪组织,表面上经营着一家玉石公司,实则贩毒杀人什么坏事都干,当年在南城横行了十几年。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十二年前,这个犯罪组织是他父亲和岳东海的父亲一起捣毁的,最终这个犯罪组织在南城销声匿迹。   当时这件事还算轰动,稚鸿也因此获得了集体的二等功。   稚言心里有些茫然,如果这帮人是雄海帮的人,那昨天的那一件事,又可以有另外一种推测,“东海哥,我昨天说这帮人可能是幕后主使派来的,但我在想,他们有没有可能是知道我是当初抓捕他们的那个刑警的女儿,所以对我实行报复。”   稚言想起十年前,自己父亲的遭遇,还有宋靖恒的遭遇,其实很像是犯罪组织的做派,“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霍秀雅被杀案的这个幕后主使,本身就跟当初的雄海帮有联系。”   岳东海靠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笔,“我觉得你的第二种推测更有说服力。”   稚言看着那两个人的资料,若有所思,事情牵扯的范围越来越大,她抬头,“我以为我们已经很接近真相,但其实情况好像变得更复杂了。”   “再复杂也好,我们一个点一个点攻破,那四个人我已经发了通缉令,正在追捕,至于汤嘉睿的案子,我们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先做亲缘鉴定。”   “好。”   岳东海坐直了身体,“对了,我跟上面申请了两名警务人员随身保护你,这样我也放心。”   稚言哭笑不得,“会不会太大阵仗,待会上面还以为我干嘛。”   “你别有心理负担,你昨天经历了那样的事,谁都会理解的。”   稚言也觉得自己处境不大安全,昨天若不是赵泽,她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脱离险境,“那行吧,我接受安排。”   “汤嘉睿和徐美瑜两人的毛发我已经送司法鉴定加急,最快今天下午能知道结果。”   “嗯,行。”   ——   稚言在警局的饭堂吃了午饭才回到检察院,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先去门卫室看了看有没有自己的快递,昨天顾禹谦说今天会送她一份礼物,她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对于顾禹谦,他们就算分手了,她也不愿意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模样,毕竟他们是和平分手,是为了彼此考虑。   她依旧还很在乎他,她不否认,也不掩饰。   门卫室里并没有任何她的快递,倒是回到了办公室,一名女同事收到了男朋友送的玫瑰花,一大束。   520也成为了办公室议论的热点。   齐连芬说:“我感觉现在情人节真的越来越多了,你们看,我给你们数数,首先是214情人节,元宵节也算半个情人节,再是314白色情人节,再是520什么我爱你现在也成了情人节,再有一个我们传统的七夕,逐渐连之前的光棍节大家也把它当情人节过,最后平安夜和圣诞节也纳入情人节了,一年下来整整七个啊,所以我们作为单身人士,真的是隔一段时间就被塞狗粮。”   “阿芬,你也找个男朋友嘛,那就可以给人家撒狗粮了啊。”   齐连芬道:“我倒是想啊,太难了。”   “对了,隔壁反贪组新来的检察官助理,好像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啊,我看长得还可以耶,你不了解了解么?”   齐连芬撅起嘴,她其实一开始也看上了,在饭堂他们还一起吃过几次饭,“别提了,他之前跟我搭讪,竟然是跟我打听稚言的事。”   稚言有事情忙,原本不打算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警惕地抬起头,“他打听我做什么?”   齐连芬被稚言这么严肃的表情逗笑了,“当然是看上你了。”   稚言:“……”   她承认自己有点应激反应,经历昨天的事,听到有人打听她,第一反应是那人想害她。   另外一个同事站了起来,隔着办公室隔板看着稚言,“稚言,有戏哦,那个检察官助理长得是真的不错。”   稚言回想了一下,她们说的那个人她确实有过几面之缘,之前在饭堂吃饭,还坐在一起吃过,聊过几句,没深入聊,她都没记住对方的名字。   她最近心思都在案子上,根本顾不上谈情说爱,自然也没注意那个人是否有对自己表达过好感,“或许人家只是好奇问问,你们别想太多。”   齐连芬道:“虽然那人长得还可以,但我感觉稚言很多人追,估计也看不上他。”   稚言无奈笑了笑,“我怎么不知道我很多人追?”   “当然有啊,比如那个岳队。”   “那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啊?亲生的啊?”   “那倒不是,总之就是一块长大的。”   “那也是青梅竹马呀。”   稚言哭笑不得,“不跟你们讨论这个了,我得工作了。”   此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稚言一看,是赵泽的号码。   想起昨天的事,稚言拿起手机,出了走廊外面接听电话。   “喂?”   听筒里传来赵泽的声音,“稚小姐,我们老板有一件礼物让我亲手交给你。”   “你在哪?”   “我就在检察院旁边的人行道树下,你现在方便过来取吗?”   “嗯,可以,你等我两分钟。”   稚言收起手机下了楼,来到了检察院门口,她左右看了看,发现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人抱着头盔在站在人行道树下,旁边就是他昨晚骑的那辆摩托车。   稚言小跑着过去,赵泽从车头取下一个礼物袋,“稚小姐,这是我们老板给你的礼物。”   稚言接过那个看上去并没有奇特之处的袋子,拎在手上倒是有点分量,“他还说了什么?”   赵泽道:“老板还说,让你务必两点半的时候再打开。”   稚言觉得奇怪,“还规定了时间?”   “对。”   稚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两点,还有半个小时,她真的很好奇袋子里的礼物是什么。   赵泽道:“礼物送到了,我先走了。”   “好。”   稚言提着礼物袋进了办公室,她走到工位上坐下,把礼物袋放在桌上,她看着礼物袋,以往顾禹谦送礼物都会送名牌,袋子上也会有那个牌子的LOGO,但这个袋子是纯白色的,什么LOGO都没有,里面装着一个深蓝色的盒子。   她再看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才两点零五分。   有点煎熬。   齐连芬从稚言身边路过,看她一直盯着那个礼物袋看,“稚言,你一直盯着这个礼物袋看,有故事哦。”   稚言看了一眼凑过来八卦的齐连芬,“别想歪,没故事。”   “好吧。”   稚言也觉得自己自从收到这个礼物袋就有些心不在焉,她静下心来,投入到工作中,埋头写审查报告。   一抬头,看到了右下角的时间,终于变成了两点二十八分。   她抬手,放在礼物袋上,从里面抽出了那个扁平的盒子,里面会是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两点半打开?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了,期待又有一丝紧张。   稚言再瞥了一眼时间,还有一分钟。   她开始拆包装纸,拆开之后,里面还有一个盒子,她看了一眼时间,刚好两点半,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平板电脑。   上面还放了一张卡片,写着使用指南。   稚言看了看,上面写着一个操作流程,她按照操作流程打开平板,再点开桌面的一个软件,卡片附上了软件的账号密码,但稚言点开的时候,账号和密码已经是输入保存的状态。   点开了视频后,画面上出现了一座欧式别墅,画面有一丝摇晃,明显镜头是在一个行走着的人身上的,而这座房子稚言有点熟悉,她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这是汤氏的豪宅。   视频里传来了声音,“顾律师,汤先生就在会客室等您。”   “好的。”   稚言总算明白了过来,这是一个直播,摄像头就在顾禹谦身上,他想做什么? 第58章第58章   汤家别墅。   汤嘉航坐在轮椅上,腿上盖了一块灰色的薄毯,他看了一眼顾禹谦,“顾律师今天找我,是为了嘉睿的案子么?”   顾禹谦放下复古的咖啡杯,“没错。”   “有什么新情况吗?”   顾禹谦看向汤嘉航,“据我所知,警方打算对汤嘉睿先生和徐小姐做个亲缘鉴定。”   汤嘉航顿了顿,“也好,如此一来,也好验证嘉睿的真实身世。”   “只是,对汤先生可能就不利。”   “哦?怎么说?”   顾禹谦靠坐在复古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警方拿到了一段徐振林的视频资料,徐振林亲口说他与初恋有一个儿子,而令堂则是徐振林的初恋,如果汤嘉睿不是徐振林的儿子,那最大可能的就是——你。”   汤嘉航微微眯起眼睛,“顾律师,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顾禹谦轻笑一声,“跟汤先生开这种玩笑,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处。”   “那顾律师不妨继续说。”   “警方如果怀疑到汤先生头上,那必定会以汤先生为目标进行彻查。”   汤嘉航不以为然,“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倒是不怕警方查的。”   ——   检察院。   稚言看着平板上直播的画面,立即给岳东海打了个电话。   岳东海道:“稚言,我刚想找你,汤嘉睿和徐美瑜的亲缘鉴定出来了,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稚言心里一怔,“东海哥,你现在能调集多少警力?”   “怎么了?”   “我想让你调集警力,去汤家附近,随时待命。”   岳东海道:“你先跟我说说具体情况,我才好安排。”   “我待会见面跟你解释,我知道你如果没有确凿证据,没办法跟上级请示调拨警力,但我现在有很急的事,必须要马上去汤家。”   “我们小队的人我能调,但加内勤也才七八个。”   “内勤不需要,你把外勤都叫上。”稚言道:“我现在马上去警局,跟你们一起出发!”   稚言带上了那个平板电脑,并开启了录屏,跟赵业城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检察院,去汤家别墅需要经过警局,稚言打车过去也才五分钟,索性就过去跟他们一起出发。   她已经明白顾禹谦为什么这么做,他说的礼物,其实是指真相。   光看顾禹谦目前的直播内容,她无法以此作为证据向上一级汇报,并调派警力,但她不能等了,她必须马上赶过去。   ——   汤家别墅里。   顾禹谦看着汤嘉航道:“汤先生真的不怕调查吗?”   汤嘉航反问:“那顾律师觉得,我为什么要怕?”   顾禹谦道:“我原本不想趟这一趟浑水,但作为汤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如果汤先生被调查,那我还是得出面,所以提前来跟汤先生商量对策,能避免后续很多问题。”   汤嘉航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转着手上的戒指,“我说过,我不怕调查。”   “只是,徐振林的遗嘱,恐怕很难让汤先生全身而退。”   汤嘉航转戒指的手一顿,“那份遗嘱,有下落了么?”   “在我手上。”   汤嘉航脸上划过一丝不经意的惊愕,“顾律师怎么得到的?”   “我也不知道霍秀雅到底想达成什么目的,在她死后一个多月,我忽然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份遗嘱,还有一个U盘,里面有徐振林的完整视频。”   “那顾律师一定都看了。”   “没错。”顾禹谦道:“所以,那天我才帮汤先生回绝了做亲缘鉴定,听闻警方最近打算做汤嘉睿和徐小姐的亲缘鉴定,我也来跟汤先生商量对策了。”   “那遗嘱,顾律师带来了吗?”   顾禹谦道:“遗嘱倒是带了。”   “顾律师不介意的话,给我看看。”   顾禹谦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汤嘉航,汤嘉航一路看下来,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在最后还有徐振林的手印。   他抬眸看向顾禹谦,语气波澜不惊,“顾律师,说真的,我觉得很惊讶,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汤先生也不必担心,只要警方没看到这份遗嘱,就算他们怀疑你的身份,你也可以拒绝做亲缘鉴定。法律上,任何理由都不能强制公民做亲缘鉴定,他们无法强迫你。”   汤嘉航说:“其实就算证实我就是徐振林的儿子,那又能怎样呢?有了这份遗嘱,我是否可以名正言顺继承雄振集团?”   “那汤先生有这个想法吗?” 第59章第59章   稚言的心像是被撕裂,血流不止,她看向前面开车的陈伟明,“小陈,再开快点!”   陈伟明踩着油门,警车在马路上飞驰,他看着前方不敢眨眼,“言姐,我都开一百二十码了!”   稚言的双手死死抓着平板电脑,她表面还算镇定,但是心都快跳出来了,顾禹谦的摄像头是放在胸口位子的,摄像头被枪打碎了,他一定是中枪了。   他一个人深入虎穴,对方人多且还有枪,他能化险为夷吗?   她很想快点,快点赶到。   她怕来不及。   岳东海拿出配枪检查了一下弹匣,对其他队员道:“我们这次对付的不是一般的歹徒,对方有枪,大家都注意点,待会听我指挥。”   “好的,岳队!”   车里的刑警都纷纷拿出配枪。   稚言看着岳东海问:“东海哥,你有几把配枪?”   岳东海道:“你想做什么?”   “给我一把。”   岳东海就没想过让她去冒险,“你们检察官根本不用参与缉拿犯人,而且你会用枪吗?”   稚言斩钉截铁道:“会!我以前练过的!”   “那不一样,稚言,那是在打靶场打着玩!”   “东海哥,算我求你!我必须救他!”   岳东海道:“我已经打电话给张局搬救兵了,他们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我带人进去,你留在外面接应他们!”   “不!”稚言眼里含着泪,目光坚定,“我知道我现在冲动又不理智,可我就是想救他,我等不了!”   “你……”   “我必须去救他!就算真的遇到危险,我也不会后悔!”稚言再次恳求道:“求你,让我去!”   现在的稚言双目通红,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刚刚视频里的那一声枪声和溅在屏幕上的血已经让她失去理智。   岳东海从鼻子重重呼出一口气,他朝副驾座的警察道:“小吴,你留在外面接应他们,枪给我。”   “好的,岳队。”   稚言接过岳东海递过来的枪,握在手里冰凉,她的手心出了汗。   岳东海道:“我们先假装过来找汤嘉航,就说补充口供,先别露马脚。另外,千万注意安全。”   稚言道:“我知道。”   车子来到汤家别墅门口,稚言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跟岳东海来到了汤家别墅大门按门铃,其他人在围墙底下埋伏。   按了许久也没有人出来开门。   从铁栅栏门看进去,里面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安静地可怕。   稚言不怕有打斗的动静,最起码说明顾禹谦还活着,还在抗争,这份安静却让她的心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到底怎么样了?   不能再磨蹭下去,稚言一刻也不能等。   她来过这里一次,还特地记住了里面的建筑结构,“这里还有一道侧门,侧门的连廊可以直通建筑物,我从那里进去。”   岳东海道:“里面太安静了,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稚言的双目依旧通红,她压着嗓音,声音却铿锵有力,“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我爱的人,他在里面!”   岳东海压低声音咆哮,“他可能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稚言眼里的泪水再也绷不住,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她忽然陷入了绝望。   他怎么能死了呢?   他还那么年轻,那么优秀。   她痛恨不能救他的自己。   稚言抬起被脸,压着哭腔道:“我必须去,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忽然,稚言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一看,看到了顾禹谦的微信消息。   顾禹谦:还活着。   稚言的眼泪还不住地往下掉,但她沉入黑暗的心腔就像是忽然有了阳光,颤抖的双手输入着文字:你在哪?受伤了吗?   顾禹谦:死不了,我在三楼向西的房里。   顾禹谦的白色衬衣被血染红,幸好子弹打得不深,要不是那个隐藏的摄像头替他挡了一下子弹,他大概已经死了。   在情急之下,他逃上了楼,进了一间房,没想到竟然是汤嘉韵的房间。   汤嘉韵显然被吓得不轻,哭得稀里哗啦的,她把门上的两个防盗锁锁上了,即便门锁被枪打了个孔,门依旧没办法打开。   门外,汤嘉航道:“嘉韵,把门打开。”   汤嘉韵哭腔道:“大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要杀顾律师?”   “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先把门打开!”   “可是,开了门后,你会杀顾律师吗?”   “不会,我有话跟他谈谈。”   汤嘉韵看向顾禹谦,靠坐在墙边的顾禹谦朝她摇了摇头,汤嘉韵咬着下唇,“大哥,你放过他吧。”   “怎么,你想和他一起关在里面一辈子吗?”   忽然,又传来了一声枪声,子弹打在门上,发出巨响。   “啊!”汤嘉韵捂着耳朵尖叫着,像一只受了惊的仓鼠。   靠坐在墙边的顾禹谦摁着受伤的肩膀,从地上起来,他不能再躲在这了,刚刚他收到了稚言的信息,稚言已经搬来了救兵,他要逃出去。   外面的人正在撞门,那一扇门经不住这样撞。   顾禹谦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到外面的阳台,这里是三楼,距离地面大概□□米,要是跳下去,凶多吉少。   伴随着砰一声巨响,那一扇门轰然倒地,躲在角落的汤嘉韵捂着耳朵发出尖叫声。   进来的两个保镖扫了一眼房里,没看到顾禹谦,看到了敞开的阳台门,他们上前去查看。   忽然,躲在旁边的人一个侧踢,正中寸头保镖的胸口,被踢中的保镖踉跄了几步,撞在了另外一个保镖身上。   另一个保镖抬起枪,朝着顾禹谦射击。   阳台狭小,顾禹谦侧身一躲,子弹射在了推拉门上,推拉门的玻璃瞬间支离破碎。   哗啦哗啦落了一地。   此时,门外的袁叔匆忙来报:“老板,有警察闯进来了!”   汤嘉航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目光阴沉,指了指汤嘉韵,“把她带上。”   ——   刚刚被踢的寸头保镖气不过,目光凶狠抡起拳头,朝着顾禹谦而来。   顾禹谦身上有伤,失血过多,加上对方刚刚注射过药物,身体处于亢奋状态,他很难占得上风。   寸头保镖宛如一头蛮牛,将顾禹谦撂倒在碎玻璃上,而后一拳打在他的伤口处,还没来得及止血的伤口被一拳下去,鲜血被溅了起来,溅在他的脸上。   顾禹谦咬着牙,忍着剧痛从地上摸起一块玻璃,朝着寸头保镖的脸划过去。   寸头保镖的脸上瞬间多了一条血痕。   而后,他趁着对方不备,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流,另外一名保镖见他爬了起来,手上的枪指上了他。   ‘嘭’一声响。   但枪声并不是从保镖手里的枪发出来的,而是从旁边的阳台射过来的。   刚刚的那枚子弹从握枪保镖的肩膀而过,肩膀上被子弹打出一个血窟窿,他的枪头换了方向,连续朝着对面阳台开了两枪。   对面阳台的稚言矮下身,借着阳台的护栏掩护。她从侧门翻墙进来,通过连廊上了二楼,再从二楼爬上了三楼,刚刚那一枪便是她射击的。   两枪之后,对方的子弹耗尽,她趁机站了起来,朝着对面连续打出几枪。   她小的时候就被父亲安排去练枪法,但是许多年没碰,有些生疏,但底子还在。   那名握着枪的保镖胸口中了枪,倒在了地上。   顾禹谦还在跟寸头保镖血战,两人都在房里,被遮挡了,稚言在对面阳台上无法瞄准射击。   她观察了一下墙面,两个阳台相距大概两米到三米,直接跨过去太危险,她试着打开阳台门,但门从里面锁了,她打不开,只能通过阳台进入隔壁房间。   两个阳台下方的中间有一块约莫十厘米宽的窗檐凸了出来,可以作为落脚点。   刚刚她就是借助欧式别墅墙体外的各种浮雕和凸起爬到三楼的,听着隔壁的打斗声,稚言没再犹豫,   她没多想,从阳台上跳了下去,在那凸出窗檐落脚,动作干脆利落地攀上了对面的阳台。   中枪的保镖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稚言刚在阳台上落脚,忽然一个人被打了出来,撞上了阳台的护栏。   稚言看到了满身是血的顾禹谦,心里一疼,她上前半搂着她,握枪指着那名寸头保镖,喝道:“别动!”   寸头保镖满脸血,他像一头发狂的猛兽,不怕死地一个璇身踢,将稚言手里的枪踢掉。   稚言还没来得及扳下扳机,手里的枪飞了出去,而后寸头保镖握着拳头勾来一拳,稚言搂着顾禹谦躲开。   脸色惨白的顾禹谦道:“稚言,顾着自己,别理我!”   “你以为我闯进来,是过来玩大冒险么?!”她就是为了救他而来,怎么能不理他!   寸头保镖嘶吼着抡起拳头打过来,稚言怒吼着一个后旋踢,把人踢得后退了几步,而后她一鼓作气,再抬起腿扫过去。   连续被稚言踢了几脚,寸头保镖握住了她的脚踝,力大无穷的他死死扣住稚言的腿,一记手刀朝着她的膝盖了砍下去,说时迟那时快,顾禹谦抄起阳台上的一小盆花朝着寸头大汉的头砸下去,寸头大汉被这一花盆砸得头晕眼花。   稚言趁着他不备,抽出了自己的脚,再接连给了他几脚。   寸头保镖疯了似的嘶吼,他刚注射了药物,越打越勇,满脸的血让他的脸增添了几分可怖。   稚言和顾禹谦联合一起对付他,寸头保镖被打得口吐鲜血,最终砰一声倒在地上抽搐。   稚言喘着气,她偏头看向和自己并肩作战的顾禹谦。   顾禹谦脸色苍白得可怕,他身形不稳,已经到了极限的身体倒了下去。   “禹谦!”稚言搂着他慢慢坐在地上,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还有他那被血彻底染红的白色衬衣,却不知道怎样救他,他伤得太重了。   眼睛就像是被刺了一样,眼泪又不听使唤地夺眶而出。   “稚言,我还没死。”顾禹谦微弱的声音道。   稚言搂着他,“我知道,救护车马上就来。”   “别哭。”顾禹谦抬起手拂去她脸颊的泪眼,“我见不得你哭。”   “我倒也不想哭。”稚言的眼泪始终控制不住,“你知道吗?我好多年没流眼泪了,我自己都忘记有多久了,顾禹谦,你是罪魁祸首。”   “嗯,我的错。”   “亏你智商那么高,单枪匹马深入虎穴这种傻事你倒是做得出来,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顾禹谦始终看着她,唇角携着虚弱的笑,“我原本也想暗中收集他犯罪的证据,可他竟然敢对我最爱的人下毒手,我等不了了。”   因为他这句话,稚言的眼泪流的更快了。   原来他改变计划,以身试险,只是因为昨天汤嘉航派了人想害她。   此时,陈伟明从楼下跑上来,“言姐!你怎么样?!”   稚言看着门口的陈伟明,她第一句话就问:“救护车到了没有?”   “应该快了。”   而后她才问:“汤嘉航抓到了吗?”   “汤嘉航挟持了他妹妹,跑了,岳队他们追过去了,岳队让我带人来帮你。”   “支援呢?”   “还在路上,估计会跟他们碰头。”   顾禹谦握住稚言的手,“稚言,剩下的交给警方,我们都尽力了。”   稚言虽然担心汤嘉航逃跑,但她也知道,她只是检察官助理,不是警察,她已经如愿地救下了顾禹谦,她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嗯,我知道。”稚言看着怀里的顾禹谦,“禹谦,坚持住,医生马上就要来了,坚持住。”   顾禹谦看着她,“能不能跟你提一个要求?”   “你说。”   顾禹谦紧扣着她的手,“如果这一次我能活下来,就嫁给我,好不好?”   稚言眼睛里的泪水还没干,她吸了吸鼻子,“顾律师,你这样多少有点乘人之危。”   “人在鬼门关的时候,总会记挂着自己最想做却还没实现的事。”顾禹谦道:“稚言,我现在想的,只有这件事。”   “可我现在回答你,也不理智。”   顾禹谦脸上露出虚弱的笑,“什么时候我才能看到你不理智的那一面?”   “我每天最多不理智一次,刚刚就已经用了。”她一个检察官助理,就这么冒着危险,从楼下爬了上来,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不理智。   稚言道:“所以,你要好好活着,等我给你回答。”   顾禹谦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那我等……”   话没说完,他的眼皮有如千斤重,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稚言的心沉了下去,“禹谦!!”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羲玥:这种情况不是应该答应他的求婚吗?   稚言:比较突然,我确实是爱他,但我和他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我没办法盲目答应。   羲玥:顾先生此时想写一篇两万字的作文,名为《有一个过于理智的恋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第60章第60章   顾禹谦再次醒来,是在第二天早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打在伏在床边的稚言身上,她睡得不熟,眉心都是蹙起的,可见做了什么恶梦。   她昨天跟着救护车来了医院,在急救室外面等了很久,急救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直到急救室大门打开,听到医生说脱离生命危险,她才松了一口气。   顾禹谦被转入单人病房后昏迷不醒,她一直守在他身边,还帮他擦了擦身体。   昨天发生太多事,她一直到深夜三四点才因为累而有了一点睡意。   顾禹谦睁开眼睛,他脸色依旧惨白,麻醉的药效过了,他肩膀下方的伤口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微微皱了皱眉,当余光瞥到了伏在自己床边的稚言,他紧锁的眉心才微微舒展,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很浅很浅的笑。   原来看到她可以缓解疼痛。   他想要抬头抚摸她,手指微微动了动,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她的手里握着,他不再动,静静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和美好。   并没熟睡的稚言忽然睁开眼睛,胸口还在起伏着,她做了一个恶梦,梦到顾禹谦离她而去了。   她惊醒,抬起头看着床上的人,见他正看着她,她才放下心来,“可算醒了。”   顾禹谦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让你担心了。”   “你说的没错,你让我昨天担心了一整天,你打算怎么赔我?”   顾禹谦说:“我打算以身相许。”   稚言低眉笑了笑,而后摇了摇头,“不要。”   “我现在相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   稚言问:“怎么这么说?”   “我以前造孽太多,从不把感情当回事,从不把恋人摆在心上,我行我素,也没有顾忌对方的感受。直到我遇到了那个真正爱的人,我拼尽全力想要抓住她,可她却不领情。”顾禹谦道:“稚言,你就是那个上天派来惩罚我的人。”   “你还知道自己是自作孽,还有得救。”   顾禹谦道:“那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稚言看着他,再次跟他确认,“那你在晕过去之前,说的那些话,认真的?”   “当然。”顾禹谦回想起昨天晕过去之前的事,他求婚了,然后被无情拒绝了,“虽然昨天的那番话有些唐突,但我是真心实意想希望稚小姐可以嫁给我。”   “可你的协议说的清清楚楚,你不会谈婚论嫁的。”   “我们的协议早就解除了。”顾禹谦道:“从今往后,你和我之间不再受任何协议约束。”   稚言顺着他的话问:“那该受什么约束?”   “如果你愿意嫁给我,那就受法律的约束,如果你愿意继续和我做恋人,那就受道德的约束。”   稚言提醒道:“顾律师,我们已经分手了,就在一个月之前。”   “可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破灭。”顾禹谦微微握紧了她的手,“我知道你顾虑什么,稚言,我可以为你消除一切后顾之忧。”   “嗯哼?”稚言挑眉,“比如?”   “在汤嘉睿这件案子中,我违反了律师的职业道德,之后律协会对我进行处罚,甚至吊销我的执业证,我以后不能再当律师。”   稚言心里一怔,一个律师被吊销执业证,这是非常严重的处罚,“这件案子,是你协助警方抓到了幕后主使人,也算是为社会除了一害,我们检察院和刑警队都愿意替你作证,争取让律协取消处罚。”   “不需要。”顾禹谦当初选择这么做,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其实也不打算在律政行业继续混。”   听他轻描淡写地说不会在律政行业混,稚言有些难过,“那你……以后怎么办?”   “大概会继承我外公的家业。”   稚言:“……”   她就不该担心顾禹谦以后的出路。   因为根本轮不到她来操心。   顾禹谦:“所以,你也就不必担心我们之间的工作有冲突。”   稚言无奈,“你是真的想这么做,还是你一时冲动?”   “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顾禹谦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想过要跟一个人过一辈子,但遇到你之后,我没办法想象没有了你,我的生活会变成怎样。所以,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稚言犹豫了片刻,其实她昨晚坐在顾禹谦的病床边就想过这个问题,想了很久,可最终她没得出一个明确答案。   毕竟顾禹谦并不是那种会对感情从一而终的人,她怕自己头脑发热答应了,但过段时间,他厌倦了,不再对她保持热情,最终他们不免俗套地沦为一对怨偶。   或许,他们都应该需要时间去冷静。   毕竟无论是职业还是婚姻,都是人生大事。   “禹谦,我们再给彼此一点时间考虑好不好?”稚言温声道:“我不否认我爱你,但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都是一辈子的事,我们都需要认真地考虑,认真地衡量,然后再决定。”   “好。”顾禹谦并不逼迫她,也不奢求她能头脑发热一下子答应,“稚言,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也会等你,无限期。”   ——   稚言洗漱后,去外面的高档茶楼打包了一份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顾禹谦吃。   顾禹谦一直看着她,看不够似的。   稚言被他看得心猿意马,这人虽然脸色苍白,看着很虚弱,但似乎就是这种虚弱,平添了几分病娇感,‘病美人’三个字就浮现在了稚言的脑海里。   “看我做什么?”   “我在想,分手这三十四天,我总共才见了你四面,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顾禹谦的情话水平登峰造极,每一句话,明明不带情爱两字,却让人难以招架。   稚言笑了笑,“所以,你受了一次伤,就放飞自我了?”   “当初答应跟你分手,不过是权宜之计。”顾禹谦不是爱倾诉的人,也不喜欢把自己的内心剖析给别人看,可经历了这么多,他太多话想跟稚言说了,“我知道你那段时间压力很大,检察官跟刑辩律师需要避嫌,我也理解。并且,当时我正在收集汤嘉航的犯罪证据,我也怕连累你,所以那时候觉得,先放开你才是最好的。”   稚言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起身过去开门,门外站着赵业城和南城刑侦支队队长张毅贺。   稚言礼貌地打招呼,“赵检,张队。”   赵业城看到稚言有些好奇,他一个小时前才接到稚言的电话,说今天想要请假,怎么现在出现在了这?   “稚言,你今天不是请假了?这是来录口供?”   稚言干咳了一声,“不是。”   张毅贺笑了笑,“老赵,很明显人家是因为私事。”   赵业城看了看她,再看了看病床上的顾禹谦,眉头皱了皱,仿佛是对自家女儿找的对象不满意的老父亲。   顾禹谦兀自解释道:“稚言是我前女友,我在南城没有亲人,她看我受了伤在医院没人照顾,可怜我,所以来照顾我。”   赵业城看了稚言一眼,没说什么。   张毅贺进了病房,看着顾禹谦道:“顾律师,关于昨天你提供给我们的直播视频,我们已经仔细研究过,还有些问题需要跟你确认,你看现在方便吧?”   “方便。”   赵业城和张毅贺这是要录口供,按理说是不能有其他人在场,稚言正要出门,赵业城道:“都是自己人,你也留下来听听。”   “好的,赵检。”   赵业城和张毅贺两人并排坐在顾禹谦右边,而稚言则坐在他的左侧。   张毅贺道:“汤嘉航已经落网,但他那边什么都不愿意交代,顾律师是我们这次破案的关键人物,我们其实对你非常好奇,如果顾律师方便的话,我希望你能跟我们说说你发现汤嘉航是幕后凶手的整个过程。”   顾禹谦靠坐在床头,他虽然受了很重的伤,却没有表现出柔弱,他平静地叙述道:“那我就先从霍秀雅被杀一案说起,我作为汤嘉睿的代理律师,在向警方和汤嘉睿了解了案发当天的全过程之后,我觉得有些蹊跷,汤嘉睿很明确自己并没有杀害霍秀雅,而我也从他的叙述中认定,他并没有杀人。但警方却刚好捕捉到了好几条间接证据,我猜想是有人嫁祸他。无论是在外墙制造痕迹,还是故意安排霍秀雅和汤嘉睿在上下楼的房间,亦或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霍秀雅迷晕杀害,外人很难操作,于是我调查了HC酒店的背景,发现他们是在十二年前成立,而背后的股东是汤嘉航控制的基金公司。另外还有一个间接证据,那就是霍秀雅死后,汤嘉睿离开了HC酒店,去了霍秀雅的住所。汤嘉睿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开锁的事他根本就不会,他当时透露,他安排了家里的保镖去开锁,并且在开锁后通知他。我看过警方调取的霍秀雅所住公寓的监控,汤嘉睿说的那名保镖至始至终没在监控露过一面,反侦查能力再强的人也很难避开一个陌生环境的监控,可见他一定是提前就熟悉了公寓的监控死角,完美避开。所以,表面上是汤嘉睿安排了去霍秀雅家偷那份遗嘱,而实际上,是有人故意引他去霍秀雅的住处,他被设计陷害了。”   赵业城和张毅贺听了顾禹谦的推断过程,心里都对他暗自佩服,要是公检法有他在,必定不会有破不了的案子。   稚言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给他倒了点温水,让他润了润嗓子。   顾禹谦喝了一口水,朝她温和一笑,“谢谢。”   赵业城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跟汤嘉航有关的?你是不是真的得到了徐振林的遗嘱?”   “并没有,那只是诱骗汤嘉航的引子。”   “那你怎么就认定,霍秀雅没有把遗嘱交给汤嘉航?”   “猜的,霍秀雅在遗产纠纷案败诉之后,却依旧能住高档公寓,出入HC酒店这类高档场所,说明她背后还有靠山,她被杀,说明她威胁到了她背后的靠山,而威胁她的靠山的,就是那份遗嘱。只要她死了,那份遗嘱也就不可能重见天日。”   “所以,其实,你很多推测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可以这么说。”   “那最终,你又是怎么怀疑到汤嘉航的头上的?”   “他身上有很多破绽。徐振林透露他的初恋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汤嘉航的母亲刚好就是徐振林的初恋,也就是说,汤嘉睿和汤嘉航之中,一定有一个是徐振林的儿子。十年前汤家因为遗嘱和亲子关系的问题引发了一场血案,从作案动机来看,杀汤连斌的应该是他非亲生的儿子,如果汤嘉航和汤嘉睿两个之中有一个不是亲生的,那么当年死的汤嘉豪显然就是替死鬼。”   “处心积虑设计汤嘉豪,并且在十年之间瞒过所有人,做得天衣无缝,根据我对汤嘉睿的了解,他做不到,他没这个城府。后来我也发现,虽然过去十年,都是汤嘉睿在管理公司,但其实真正发挥决策作用的是副总,而副总则是汤嘉航的人,他表面上坐着轮椅,很少管公司里的事,实际上公司的大小决策,还是他来做的。”   顾禹谦顿了顿,继续道:“我专门调查过他,发现他并不简单,他中学时期最好的玩伴是雄海帮的太子爷,后来他出国留学,回来帮家里打理生意后,还跟雄海帮的太子爷来往密切。十二年前雄海帮被警方剿灭,应该不复存在,但我却发现HC酒店的管理层,有不少以前跟雄海帮有关系,HC酒店当初是汤嘉航出资的,说白了,是他在养着这一群丧家之犬,为的是让他们随时可以为他效力。”   话说到这里,赵业城和张毅贺已经非常清楚顾禹谦的推理思路,前者问:“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问你,你分明可以把这些线索提供给警方,但为什么你却单枪匹马深入敌穴,你的目的是什么?”   顾禹谦笑了一下,“先说前面一个问题,就像我刚刚说的那一切,你让我拿出汤嘉航直接犯罪的证据,我拿不出来,我只能用那种方式,逼迫他露出狐狸尾巴。”   顾禹谦再看了一眼稚言,他说:“至于目的,大概是为了世界和平。”   稚言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倒是赵业城和张毅贺,听到他这个回答,对视了一眼,都表示这答案非常敷衍。   赵业城道:“顾律师,你最好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目的,毕竟你跟汤嘉航之间的对话,如果有心人故意玩文字游戏,或许会牵连到你。”   稚言担心顾禹谦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最后真的被定为汤嘉航的同党,她兀自解释道:“赵检,顾律师跟汤嘉航不是一路的,否则他就不会把跟汤嘉航的对话录下来,还特意直播给我们看,为我们提供证据。”   赵业城说:“凡事都有动机,我这么问,也只是为顾律师着想。”   顾禹谦道:“要说动机,其实也算是为了给家父讨回一个公道。”   赵业城一脸疑惑,“家父是?”   “宋靖恒。”   赵业城对这个名字当然熟悉,不仅仅只是赵业城熟悉,张毅贺也很熟悉,毕竟当年宋靖恒这号人物,公检法无人不知。   知名度跟现在的顾禹谦也差不多,都是公检法从业人员的恶梦。   张毅贺意味深长道:“原来,你们是父子。”   “没错,我父亲从汤嘉豪的案子之后,就关闭了律所,但他却迟迟没来美国和我们团聚,我后来才知道,他是被人威胁了,并且在半年后,葬身火海,他早就立好了遗嘱,并嘱咐我和母亲不要再回南城,甚至不要参加他的葬礼。”   张毅贺是知道当年的那一场火灾的,但当时是按照意外来处理的。   “难道那件事也是汤嘉航做的?”   “我没有证据,但我后来知道,是他。”   赵业城轻叹了一息,“没想到当年那件案子,牺牲了那么多人。”   作者有话说:   下周内正文能完结,嘿嘿   下一本现代言情《月亮偏爱她》求预收藏   文案:   简介:先婚后爱文   楚庭月看着对面的联姻对象,是她的高中同学,   印象中他高冷不爱说话,冷脸拒绝了无数靠近他的女孩,   没想到十年后的他竟然也会答应联姻。   跟旧识联姻似乎有点尴尬,但为了家族利益,   楚庭月不得不硬着头皮,“我们这场联姻只是做做样子,我不会当真,一年后,我会跟你签离婚协议。”   对面的男人冷着脸,“可以。”   楚庭月道:“听说你有个白月光,就算我们结婚了,你也可以继续和她在一起,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男人道:“你说的没错,如果我们结婚了,我就能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楚庭月道:“虽说我不介意,不过你不要太明目张胆,毕竟我也是要面子的。”   两人隔天就领了证,成为合法夫妻。   楚庭月以为,他们的婚姻只是摆设,并不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   但渐渐地她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年后,楚庭月递出那份离婚协议,“离婚协议我让律师拟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男人沉默了许久,才问:“楚庭月,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   楚庭月一脸疑惑,反问:“你的白月光到底是谁?” 第61章第61章   赵业城和张毅贺刚走,谭家文便来了,他手里还捧着一束玫瑰。   谭家文昨天晚上来过一趟,那时候顾禹谦在急救室。   当时是稚言最先通知了谭家文,希望谭家文来通知他的家人,毕竟稚言并不知道怎么联系。   谭家文昨晚在医院待到十一点多才回去,今天早上回公司处理了一点事,就直接过来了。   顾禹谦第一眼看到的是谭家文手里的红玫瑰,特别扎眼,“来看我你带红玫瑰?”   谭家文也无奈,“助理买的,他会错意了。”   毕竟今天是521.   顾禹谦冷着脸,“买错了就扔了,我不收。”   谭家文看他这模样,想必身体已经好转了,他不怕死地道:“哦,这是给稚言的。”   顾禹谦挑起眉梢,笑得暗含杀意,“哦?是么?”   稚言听着他们斗嘴,觉得好笑,她起身接过那一束红玫瑰,“花很漂亮,我替禹谦收下了。”   谭家文道:“还是稚言好。”   顾禹谦黑着脸,非常不满,看着稚言拿了花瓶,站在窗边认真地给玫瑰花摆了个造型,脸上微微带笑,他的脸色才好转。   谭家文问:“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顾禹谦看着谭家文问:“外面现在怎么传?”   昨天的事闹得很大,也上了新闻,整个南城都已经知道,而顾禹谦作为刑辩律师,出卖自己的当事人给警方,自然也遭受了不少非议。   谭家文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安心养伤吧。”   “没关系,你说。”顾禹谦道:“反正我不打算继续在律政界混,他们说什么对我都没有影响。”   对于顾禹谦说出‘不打算在律政界混’的话,谭家文很惊讶,顾禹谦就是律政界神话般的存在,哪个律师如果在法庭上遇到他,不会瑟瑟发抖?   他竟然这么轻松就说出来以后不在律政界混的话,“禹谦,你倒也不必冲动,我觉得只要大家了解真实情况,你的名声还能挽回。而且,我觉得以你的能力,闲言闲语都是暂时的,以后找你打官司的人照样排长队。”   “我想的很清楚,在我打算这么做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怎么……”   “我心意已决。”   听到这里,正在插花的稚言看了过来,看到了顾禹谦坚定的眼神,她还是觉得惋惜。   他怎么能不当律师呢?   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律师。   谭家文还有些懊恼,可他说不过顾禹谦,“先不跟你讨论这个话题,等你冷静想清楚再谈。”   他拖了椅子坐下,“对了,你醒了赶紧给你母亲打个电话报平安。昨晚她知道你受伤昏迷,一直给我打电话,问你醒了没有。”   顾禹谦没想到谭家文这么快通知了顾婉芸,“你竟然告诉她了?”   谭家文道:“别忘了我是伯母的眼线,再说,你当时在急救室,那么危急的情况,伯母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怎么能隐瞒她。”   顾禹谦不以为意,“告诉她,只会让她瞎担心。”   “我看,你是不想认我这个妈了。”此时,门口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稚言把插好的花放在茶几上,抬头便看到一个贵妇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她的私人助理。   稚言见过,她便是顾禹谦的母亲。   顾禹谦看着门口的母亲,“你竟然还回国了?”   顾婉芸眼睛通红,看着病床上的儿子,既心疼,又有些怨恨,“我看要不是家文通知我,你就不打算告诉我。”   “我只是不希望你担心。”   “你不告诉我,才是存心让我担心。”   顾禹谦争论不过他母亲,所以干脆保持沉默。   稚言拖开椅子,“伯母,坐。”   顾婉芸看向稚言,心情好了点,“稚言,辛苦你了。”   “不辛苦。”   顾婉芸看到了稚言,就像是找到了诉苦对象,“禹谦啊,做什么事都瞒着我,我说了也不听,你说的话他倒是言听计从,你帮我教训教训他。”   稚言逢场作戏地看向病床上的顾禹谦,“顾禹谦,听到没,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要真的不希望伯母担心,你就该什么事都说清楚。”   顾禹谦看着她们两,心情莫名地好,“夫人说得对。”   夫人?   这人是趁火打劫! 第62章第62章   隔天稚言起得很早,她熬了粥,还蒸了玉米和鸡蛋,打算带过去医院。   她打了车来到医院,敲门进了病房,发现病房里只有顾禹谦一个人,连一个陪护都没有。   “伯母呢?”   顾禹谦说:“她在这也没用,我让她去酒店住了。”   稚言把早点放在桌上,走到窗边帮他把床头升高,而后在床边的椅子坐下,“你受伤比较重,应该要请个陪护比较好。”   顾禹谦看着她,“那请像稚小姐这样的陪护,要多少钱一天?”   “不要钱,前提是我有空。”   顾禹谦一本正经道:“明天就是周末了。”   “嗯,加班。”   顾禹谦故作失落,“那看来,是没机会了。”   稚言把保温杯打开,想到什么,她看着他的脸,很清爽,“你洗脸了?”   顾禹谦点头,“嗯。”   “自己洗的?”   “当然。”   稚言从保温杯里倒了一碗粥出来,“那这粥你也自己吃。”   她总这样不按套路出牌,顾禹谦道:“我左手还不能动,洗脸是单手洗的。”   言下之意就是没办法自己吃粥。   “不怕,这里有折叠桌。”说着,她把床边的折叠收纳桌展开在顾禹谦面前,把粥碗放在桌上,“这样你就能单手吃了。”   顾禹谦无奈笑了笑,“你要气死我。”   稚言道:“我只是在帮你想办法,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顾禹谦妥协,“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他抬起右手,握着汤匙,舀起一汤匙粥,刚要凑过去吃,他眉头皱了皱,明显是扯到了伤口。   稚言一惊,忙扶住他,“别动。”   稚言扶着他慢慢靠着床头,她叹了一息,“算了,我喂你。”   顾禹谦唇角微微上扬,“好。”   像个成功钓到小白兔的老狐狸。   稚言收起了折叠桌,一口一口喂他吃粥,之后还剥了一个鸡蛋给他吃。   一直到八点五十,她才准备去上班。   顾禹谦叫住她,“稚言。”   稚言提着包正要走,听到他的叫唤,停下了脚步,“还有什么?”   “我之前跟你提的那件事,你有在考虑吗?”   稚言抿了抿唇,“嗯,在考虑。”   “不急,我等你考虑好。”   “放心,我也不打算短时间内给你答案。”   顾禹谦唇角携着淡淡的笑,“粥和鸡蛋,都很好吃。”   “嗯,我去上班了。”   稚言扭开病房的门出来,才发现顾婉芸和Amily在外面的走廊坐着,看样子还坐了挺长时间。   稚言很惊讶,“伯母,你怎么不进去?”   顾婉芸刚刚听到他们两在病房说话,没去打搅,于是就在外面坐了半小时,“没事,我就是想在外面坐坐,你去上班了吗?”   “嗯。”稚言道。   “这么早过来,辛苦你了。”   “不辛苦,顺路过来而已。”稚言说:“那我先走了。”   “好。”   ——   警局的审讯室里,汤嘉航双手上了手铐,被抓两天,他依旧维持着当初被抓时的模样,脸上的金丝边眼镜显得他几分斯文,要是放平时,根本想不到这样的人竟然掌控着一个□□,并且策划了好几起杀人案。   岳东海和陈伟明坐在他对面,岳东海郁闷地抽着烟,这两天他们没少审讯,可对方就是死不承认。   岳东海吐出一个烟圈,“汤嘉航,你没必要不认,我们在你那宅子里搜出了三百克□□,在地下室搜出了三十几把枪,就凭这些就能定你死罪,你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汤嘉航用手推了推鼻梁的金丝边眼镜,“岳警官,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你一直装傻,我们就治不了你的罪吗?”岳东海道:“太天真。”   稚言坐在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里,戴着耳机她就能听到里面的对话。 第63章第63章   汤嘉航落网后,牵扯了不少人,其中包含HC会所的雄海帮余孽,还有几个他安插在汤氏集团的亲信。   稚言的工作就像是处理不完一样,周末两天都扎在了检察院里,跟她一起加班的还有他们组的其他人。   周日,稚言五点钟掐着点离开了检察院,前往医院探望顾禹谦。   在医院楼下,刚好碰到了从上面下来的谭家文。   “谭律师。”稚言礼貌问好。   谭家文看到稚言,正好有话跟她说,“对了,稚言,我其实还正好想找你,方便聊几句吗?”   “嗯,可以。”   谭家文和稚言站在医院旁边的花圃边,前者道:“禹谦想要离开臻铭,你知道吗?”   稚言点了点头,“听他说过。”   谭家文叹气,“说真的,虽然我跟他都是臻铭的管理合伙人,但其实我心里一直很清楚,臻铭是靠他的名气撑着,如果没了他,臻铭以后的日子可能就难过了。”   臻铭律师事务所能在五年内做到现在这个规模,顾禹谦的功劳最大,如今顾禹谦要离开,影响势必是很大的。   “你跟他说过这个问题吗?”   “说过,刚刚还提了,我跟他说他这次帮助警方破案有功,律协那边可能会综合考虑,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惩罚,但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一根筋说要离开。”谭家文为了这件事,头发都快愁白了,“我知道他外公家业挺大,而且只有他一个继承人,但说真的,他一直就不大愿意接管家里的生意,你说,他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稚言不确定顾禹谦离开臻铭的真正原因,或许真的是为了继承外公的家业,又或许是因为她。   但她又觉得,顾禹谦并不是那种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职业生涯的人。   稚言看着谭家文,他特意跟她说这件事,必定是有目的,“谭律师跟我说这个,是想跟我了解他做这个决定的目的?”   谭家文摸了摸鼻子,“这是其中之一,另外,我还希望你能劝劝他。”   稚言笑了笑,“我劝不一定有用。”   “但一定比我有用。”   “行吧,我可以跟他谈谈这个问题。”   “谢谢。”谭家文想到什么,“对了,你带他出来走走吧,今天天气不错,也不热,我刚想说带他下来散步,他不愿意。”   “嗯,我待会跟他提提看。”   “行,辛苦你了。”   稚言提着包上了住院大楼,顾禹谦住的是VIP独立病房,在高楼层。   她下了电梯,轻车熟路地来到顾禹谦住的病房,刚进病房,发现顾禹谦已经起来,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提处理事情。   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到稚言那一瞬间,笑容慢慢浮上他好看的眉眼,“今天天气不错,我想下楼走走,稚言,你陪我。”   稚言愣了片刻,刚刚谭家文还说顾禹谦不愿意下楼走,怎么她一来,顾禹谦就主动提出要下楼了。   稚言走了过来,“你伤口愈合的怎么样?”   “挺不错的,下楼散步还是可以的。”   “我给你找个轮椅来。”   顾禹谦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要。”   稚言无奈笑了笑,从他那拒绝的口吻可以听得出,他对轮椅这种东西,非常抗拒,“我怕你走太久牵扯到伤口。”   “还不至于。”顾禹谦把笔记本放一边,起身,“走吧。”   住院楼后面的花园很宽敞,此时五月末,正是凤凰花开得最灿烂的时候,绿树掩映的那几棵凤凰树特别耀眼。   夕阳西下,稚言和顾禹谦走在小路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他们走的很慢,旁边偶尔有病患和病患家属慢悠悠地走过。   稚言问:“你真的打算离开臻铭吗?”   “对。”   “但臻铭也是你的心血,你舍得?”   “没什么舍不得的,当初我回国创立臻铭,目的也不算纯粹。”   对于顾禹谦不再做律师这个决定,稚言是真的替他惋惜,“但你是个很优秀的律师,你如果真的放弃,我觉得这应该是律政届的损失。”   顾禹谦轻笑了笑,“能得到稚小姐这样的评价,我很高兴。”   稚言偏头看他,“禹谦,我是怕你后悔。”   “其实这世上后悔是最没有用的,无非就是选错了之后的一种懊恼,做选择的时候,只要是选择了自己觉得对的,那就没必要后悔。”   稚言觉得他说的话也挺有道理,如果选择了对的,那就没必要后悔,“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放弃律师这个职业?”   “稚言,我不像你,怀着满腔抱负和热情投入到公检法,把这一份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律师这个职业对我而言,就是一个职业罢了,当初进入这个行业,目的不纯,如今也算达到了目的,我没有任何留恋。”顾禹谦停下脚步,在凤凰花纷飞的树下看着她,“最重要的是,我希望我的爱人在选择我的时候,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稚言看着他,“你不是恋爱脑,为了所谓的爱人放弃一件事,不是你做得出来的。”   顾禹谦抬手,将稚言脸颊边的头发绕到耳后,“以前我不会,但现在的我,会这么做,如果说我这么做就是恋爱脑,那我承认。”   “你就不怕当你的热情消退后,会觉得根本不值得吗?”   “她要是选择我,那一切都值得。”   稚言垂眸,看着地上的花瓣,“顾禹谦,你这是再给我施压。”   “是吗,原来我这么卑鄙。”顾禹谦轻笑了笑,“不过不急,我愿意等,毕竟我知道,稚小姐心里有我。”   稚言红了脸,“你说的没错,你确实卑鄙。”   ——   稚言和顾禹谦回到了病房,发现顾婉芸在里面,只是她脸色并不好看。   稚言礼貌地喊了一声伯母。   顾婉芸看到了他们,脸上才好转,“去散步了吗?”   “嗯。”   顾婉芸说:“把门锁上,我有件东西给你们看。”   稚言转身锁了门,顾婉芸从旁边的袋子里取出一个文件袋,她今天去看望了宋靖恒的恩师,宋靖恒的恩师七十岁高龄了,最近病重,日子不多,昨天打了电话过来说想见她,她便答应去了一趟。   顾禹谦在沙发上坐下,看到了顾婉芸的那个文件袋,“这是什么?”   “这是你父亲生前交给老师的资料,他曾经跟老师说过,如果他遇到了意外,就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份资料交给警方。”顾婉芸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件袋,“但老师说,他当时也怕牵连家人,所以一直不敢将资料交给警方。禹谦,稚言,你门都看看吧。”   “好。”   稚言接过文件袋,在顾禹谦旁边坐下,她把文件袋放在腿上,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最面上的是一封手写信,这封信有些年头,纸张已经泛黄。   明显是宋靖恒的字迹,上面写道:我做了二十几年的刑辩律师,见过这世上至恶的人,总以为我习惯了黑暗,但真正处于黑暗之中,我才知道这条路多么难走。我原本可以远走高飞,抛却这一切的禁锢和烦恼,去过自己的生活。但我愧对稚队,如果不是当初我那一通电话,他也就不会遭遇不测。我经过深思,最终决定留下来,替他讨回公道。这一条路黑且长,我不知道我能走多远,能不能让一切黑暗都曝光在阳光底下,但我别无选择。   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不测,我希望有人替我继续将这条路走下去。   看到了这封信,稚言心里有些震惊,原来当初宋靖恒明明有机会逃开这一切的,但他觉得是自己告诉了稚鸿真相,导致稚鸿被灭口,所以他一直在跟黑势力作斗争,想要为他讨回公道。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成功。   顾禹谦温声提醒,“稚言,里面有U盘,打开看看。”   “嗯。”   稚言把顾禹谦的笔记本拿了过来,插上U盘,发现里面是好几个录音文件,稚言点开了第一份,是录音通话。   宋靖恒的声音传来,“稚队,是我,宋靖恒。”   稚鸿问:“宋律师找我有事?”   宋靖恒道:“你还记得你们查到的那份匿名亲子鉴定吗?汤嘉睿一口咬定汤嘉豪才不是亲生的,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汤嘉豪曾经跟汤连斌做过两次亲自鉴定,第一次是他出生的时候,第二次是他被接回汤家的时候,他不可能是非亲生的那个。”   稚鸿道:“所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没错,我从汤连斌的遗物上获取到了他的DNA,比对了他跟汤嘉航还有汤嘉睿的DNA,结果显示汤嘉航非亲生。”   稚鸿很惊讶,“你确定吗?”   “确定。”   “所以,我们都被误导了!”   “没错,另外,我建议你查一下HC酒吧,这里面应该有人贩毒并私藏军火。”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立马回警局!”   ——   稚言听完这段录音,鼻子一酸,眼睛也湿透了,她已经十一年没听过父亲的声音了,再次听到,心里的悲痛再次被勾了起来。   当年她只听到了最后一句‘我们都被误导了’,没想到那一通完整的电话,是这样的。   顾禹谦从旁边的茶几上抽出纸巾,递给了稚言,稚言摇头,“我没哭。”   她只是想哭而已。   她点开下一个录音文件,“继续吧。”   录音开始播放,电话里一个声音说:“宋律师,你看到新闻了吗?稚鸿死了。”   宋靖恒道:“是你派人杀了他?”   “你觉得呢?”   宋靖恒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干脆连我一起杀了?那份亲子鉴定是我做的!”   “你应该庆幸死的不是你,宋律师,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该怎么做。你私自做的那份亲子鉴定根本没有司法效力,但如果你执迷不悟还要继续查下去,那下一个死的,或许就是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又或者,是你。”   “我不继续查,你就肯放过我?”   “当然,我会派人盯着你,你要是表现得好,我会考虑放了你,毕竟像你这么优秀的律师,我也舍不得。”   录音结束后,稚言哽咽了一下,所以,这一切跟他们推断的没有错,她父亲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所以被灭口,而顾禹谦的父亲一直被监视并要挟。   从现在来看,汤嘉航当初之所以选择对稚鸿进行灭口,是因为稚鸿身为刑警一定会追查到底。而之所以暂时放过宋靖恒,只是不希望闹出太大的动静,毕竟两个跟这件案子有关的人都意外死亡,会引外界的怀疑。   稚言继续点开第三段录音,是宋靖恒会见汤嘉豪的谈话。   “汤嘉豪,如果你信得过我,那接下来的问题,我希望你都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汤嘉豪问:“那宋律师,你能救我吗?” 第64章第64章   稚言把宋靖恒当年留下来的那些证据交给了警方,警方根据这些信息,很快就找到了当年那个叫飞哥的人。   这个人全名吴宇飞,以前也是雄海帮里的成员,后来在HC酒吧做管理,十年前,汤嘉豪被逮捕后,他也离开了南城,在S市开了一间酒吧,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吴宇飞被带回南城公安局之后,稚言也参与了审讯。   吴宇飞比起十年前发福了不少,原本的非主流长发也剪成了寸头,似乎是有意改头换面。   只是一个人再怎么发福,五官特征还是不会变的,仔细看依旧能看得出是照片上的人。   宋靖恒当初查到的资料很详细,以至于技侦能很快锁定了他。   吴宇飞十年前去S市开了酒吧后便娶妻生子,过着普通的生活,南城市公安局和S市公安局联合查办了他的酒吧,仔细盘查后发现并没有违法的地方,也就是说,离开南城后他便金盆洗手了。   稚言按下了录音笔,开始盘问,“吴宇飞,你还记得十年前,一个叫做汤嘉豪的人吗?”   吴宇飞道:“不记得了。”   稚言拿出了汤嘉豪的照片,“这是他的照片,想起来了吗?”   吴宇飞瞥了一眼,依旧道:“不记得了。”   十个犯罪嫌疑人,有九个会在初次盘问时,否定一切跟案件有关的事情,稚言早有准备,审讯犯罪嫌疑人她向来不喜欢用吼,也不喜欢威逼,她更乐意循序渐进,一步一步突破对方的防线,“吴宇飞,我现在必须要告诉你你的情况,首先,关于十年前你诱导汤嘉豪吸毒,并赠送了一把枪给他的事,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否则我审讯你,应该用传唤的方式,而并非逮捕,不用我多说,你也很清楚逮捕是什么意思。如果这是你个人的意愿,你诱导汤嘉豪吸毒,构成诱导他人吸毒罪。你非法持有枪支,并赠予他,构成了非法持有并私藏枪支罪,数罪并罚,至少十年起步。如果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你对幕后主使的目的并不知情,并且配合揭发幕后主使,那相应的刑罚会轻很多,该怎么选择,你应该明白。”   吴宇飞低头思考,他这些年过得很本分,就是为了摆脱以前的一切,但没想到风平浪静了十年,一块石头砸了过来,又掀起了千层浪。   他原本不想承认,毕竟十年前的事情,警方根本查不出什么,但稚言刚刚有一句话提醒了他,他好歹也在雄海帮混过,分得清传唤和逮捕的意思,传唤是没有明确证据被请来审讯,而逮捕是警局和检察院在有明确证据的情况发布逮捕令,这说明稚言刚刚并没有骗他。   稚言看他犹豫了,继续说道:“你应该看过最近的新闻,也知道汤氏集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做对你有利,你自己也有判断。”   稚言说完了这句话,便开始不再开口,她需要给对方一点时间。   过了许久,吴宇飞才开口道:“当年的事,确实有人指使。”   “谁?”   “雄海帮的新老板,也是HC的老板,汤家的长子。”   “他是怎么指使你的?”   “一开始其实是他身边的亲信给我传话,我们HC的管理人员很多都不知道幕后老板是谁,是后来有一次跟余叔喝酒,他说漏嘴我才知道。”吴宇飞道:“那时候我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后来我看到新闻,得知汤嘉豪竟然开枪杀了他爸,我总觉得事情不对,毕竟汤嘉航是汤嘉豪的哥哥,我就怀疑是汤嘉航让我诱导汤嘉豪吸毒,并且还送他一把枪,可能是他想故意嫁祸他。”   吴宇飞继续道:“我也怕警察查到我头上,所以我就跟那个联系我的人说我怕汤嘉豪把我供出来,想离开南城,他给了一百万,我去了S市,然后隐姓埋名继续过日子。你们相信我,过去这十年,我真的什么坏事都没沾。”   稚言听了他的供述,一切都能对得上,说明他说的是真的,并且有了这份供述,就能证明汤嘉航就是当年杀害汤连斌并嫁祸给汤嘉豪的人。   稚言继续道:“你当初交给汤嘉豪的枪和□□,是你自己的吗?”   吴宇飞摇头,“不是,是汤嘉航的亲信给我的。”   稚言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而后继续问:“另外,你曾经是雄海帮的人,对吧?”   “对。”   “那在雄海帮解散后,汤嘉航是怎样一步一步掌控你们的?”   吴宇飞回想了一下,“当初我也是跟着几个兄弟在里面混,那时候还年轻,也没来得及做什么事,后来散了后,我们也没地方去,之后我们头上的人就说有另外一个老板接手,还给我们安排了正经工作,几个兄弟就去了。”   “就是之后的HC酒吧,是吗?”   “没错。”   “那HC酒吧在经营过程中,是否涉及毒品交易等犯罪行为。”   “没有,那时候风头紧,没人敢,而且雄海帮里几个重要人物都被抓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根本不知道路数,有老板愿意接收我们,每个月发工资,那时候大家就很满足了。”   “你确认吗?”稚言看着对面的吴宇飞,“汤嘉航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收容了那么多雄海帮余孽,他该不会就是为了做善事?”   吴宇飞摇头,“不是,其实他偶尔会给我们发布任务,我接到的任务,就是汤嘉豪。”   稚言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他当时养着你们,其实就是为了让你们替他做事?俗称发布任务?”   吴宇飞点头,“差不多吧。”   汤嘉航很聪明,他召集这些犯罪组织余孽,养着他们,只是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武器,代替他去做违法犯罪的事。   而当初稚鸿的车被撞入江里,显然也是汤嘉航发布的任务。   “当初汤嘉豪被抓了后,负责他这件案子的刑警发生了车祸,这件事你知道吗?”   吴宇飞当初很关注这件案子,生怕自己被牵扯,所以关于那件案子的新闻,他都看了,那名警察的事他自然也知道,“知道。” 第65章第65章   买了菜回到顾禹谦的家,熟悉的装修风格让稚言的心情很复杂,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来他家。   想到什么,“对了,小黑呢?”   顾禹谦的猫没有名字,稚言平时会用‘小黑’来称呼它。   “在家文那养着。”   幸好,稚言差点以为顾禹谦把自己的猫放在家里十几天不管,要是这样,小黑估计活不下来了。   幸好,他这人虽然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但还是会在受伤的时候惦记他的小猫咪的。   稚言把买回来的菜放进厨房,轻车熟路地准备做饭。   她戴上围裙,对旁边准备帮忙的顾禹谦道:“你刚出院,刚刚又走了那么久,去休息一会儿。”   “我没那么娇弱。”   稚言看着他,重复一遍,“快去休息,饭好了叫你。”   对上稚言的眼睛,顾禹谦妥协,“好,听你的。”   稚言在厨房忙了一个小时,便端上了三菜一汤,两人坐在餐桌的两边一起吃饭,一个恍惚,他们好像从没分开过。   吃了饭,洗了碗,稚言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她走出阳台看了看雨势,还不算大,她可以直接约车到小区门口。   稚言回头,发现顾禹谦也出了阳台,她问:“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吗?”   “有问题。”   稚言道:“那要不让赵泽过来?”   顾禹谦道:“不必麻烦他,有你就够了。”   稚言对上他暧昧的视线,她下意识错开视线,“我没带换洗衣服,得回去。”   “你的工作服,今晚洗了烘干明天就能穿,至于睡衣,你在我这有两套。”   那两套睡衣稚言当初没带走,因为是顾禹谦为她准备的,她以为分手后,顾禹谦会处理掉她的物品,以防止下一任女友看到这些物品后引起误会。   没想到,他一直留着。   手腕一暖,稚言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顾禹谦修长的五指包裹住了,她没挣开,任由他带着自己进了房。   他推开衣柜的推拉门,她的睡衣被整齐地挂在他的衣柜里,就在他睡衣的旁边,他的睡衣是藏青色和亚灰色的,而她的是香槟色和墨绿色的,如果是外人看到这样的衣柜,会默认这是一对夫妻的情侣睡衣。   “除了换洗衣物,你还有顾虑吗?”顾禹谦温声问。   稚言抬头,她笑了笑,“就算有顾虑,那也不重要了,我已经中了你的圈套。”   顾禹谦眉眼微微携笑,不否定自己已经计划好了,“什么都瞒不过稚检察官。”   稚言确实已经没得选了,顾禹谦才刚出院,还不知道身体会不会出状况,家里没人,她只能留下。   谁让她,放心不下呢?   “我睡次卧。”   “好。”   稚言进了次卧,里面的东西也一样没变,当初他给她准备的化妆品,护肤品,个人用品都还在,她当初也就收拾了属于自己的几身衣服走而已。   她洗了个澡出来,发现顾禹谦也已经洗了澡换了睡衣,他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温声道:“稚言,过来。”   稚言走了过去,在他侧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你的伤口怎样?沾水后有没有裂开。”   “我没太注意。”   他的伤口比较深,缝了很多针,按照道理,拆线后一段时间还需要局部消毒,看他的样子,一定是没做消毒这一步,“伤口沾水后要擦干消毒,以免发炎。”   “你帮我。”   稚言就知道,不过她留下来本来就是为了照顾他,倒也没必要拒绝。   她熟悉顾禹谦的家,自然也知道药箱在哪里,她取来药箱,顾禹谦已经解开了衣裳。   他白皙的肩胛处,一道狰狞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虽说已经愈合,但留下的疤痕怕是很难去掉。   稚言想起那天,她听到了枪声的同时,看到了血溅出来,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幸好,幸好他还活着。   稚言用棉签沾了消毒水,给他的伤口消毒。   她的视线专注于他的伤口,等替他涂好消毒水,再抬头时,便毫无预兆地对上顾禹谦的视线。   他抬手稳住了她的后脑勺,凑过来,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稚言也不恼,倒是耳朵悄然爬上一点红,“顾禹谦,我发现你越来越霸道了。”   越来越霸道的顾禹谦道:“我爱的人近在咫尺,我努力克制过了,但难免还是会有情难自禁的时候。”   还挺理直气壮。   稚言收起消毒水,“把衣服穿好。”   “你帮我。” 第66章第66章   从会见室里出来,顾禹谦第一眼看到了在外面等候的稚言,稚言也看到了他,她起身走过来,“怎么样?”   “该说的都说了。”顾禹谦道:“他应该心知肚明自己没有挣扎的余地,到时候的庭审估计会很顺利。”   稚言疑惑地看着他,“这么笃定?”   汤嘉航被逮捕之后就一直不肯说话,她一直提防着这个老狐狸还有后招,警方也一直没松懈,不停地找证据。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是瓮中之鳖,不过确实不能太过掉以轻心,你们做好该做的工作即可。”   “嗯。”稚言道:“对了,到时候开庭,需要你来做证人,赵检让我通知你。”   “可以,我随传随到。”   稚言看了看时间,“我要去一趟警局,你也会去休息吧,你刚出院,别太奔波。”   “我倒想,只是休息了十几天,还有不少事等着我处理。”   稚言挑眉,“要回公司?”   顾禹谦点头,“没错。”   稚言知道自己也劝不住他,自然也没再劝,“那注意自己的身体。”   “知道。”顾禹谦看着她,“疼的话,就给你打电话。”   稚言道:“打电话给我也没用,我也不能飞过去。”   “最起码你会为我心疼。”   稚言翻了个白眼,“想太多。”   顾禹谦轻笑了笑。   ——   六月十二日,汤嘉航的案子开庭。   赵业城作为公诉人,而稚言作为助理出席庭审。   本次案件公开审理,由于这件案子在社会上的影响很大,庭审过程将在南城法院的官方视频号直播。   来现场旁听庭审的人也不少,旁听席坐满了人。   赵业城在法庭上宣读起诉书,“被告汤嘉航,南城人,生于……因涉嫌故意杀人,非法持有和私藏枪支,非法持有毒品等罪名,于5月20日被南城市公安局拘留,同年同日,经由我院批准逮捕。   本案经由南城市公安局与我院共同侦查终结,经依法审查查明:   被告汤嘉航,于2010年收容犯罪组织雄海帮在逃余孽十九名,并成立了HC会所。2012年8月26日,因其发现父亲汤连斌做了亲子鉴定,欲修改遗嘱而对其起了杀心,为了营造他人杀害的假象,他指使了HC会所的吴宇飞诱导其弟弟汤嘉豪吸毒并赠予他一把□□,并在杀害了汤连斌后,将□□放进了汤嘉豪的房中,嫁祸于他。汤嘉豪的代理律师宋靖恒在查出了案件的一条重要线索后,将线索告知了刑侦支队副队长稚鸿。被告遂对稚鸿产生杀心,于2012年9月10日,指使张铁刚驾驶货车,将刑侦支队副队长稚鸿的车撞入江里,刑侦支队副队长稚鸿当场死亡。2013年3月2日,汤嘉航发现宋靖恒律师暗中收集犯罪证据,于是指使其下属在宋靖恒律师的住所纵火,将其杀害。杀戮成性的汤嘉航并没有停止犯罪,他将其下属霍秀雅安插在自己的生父徐振林身边,2021年8月26日,汤嘉航再次指使霍秀雅杀害徐振林,并诱导其争夺徐振林的财产。但遗产纠纷案失败后,霍秀雅手中握着徐振林的遗嘱要挟汤嘉航,汤嘉航害怕事情败露,于是并安排了HC会所的陈志根潜入霍秀雅所在的房间,先用□□将其迷晕,再将其按入水中至其溺亡。汤嘉航指使陈志根杀害霍秀雅后,并将其嫁祸给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汤嘉睿……   以上犯罪事实证据确凿,足以认定。   本院认为,汤嘉航故意杀人,并多次指使他人杀人,私□□品枪支,犯罪情节恶劣,社会影响重大,我院根据《刑法》二百三十二条,一百二十八条,三百四十八条的规定,对被告提起公诉,请依法惩处。”   赵业城宣读了起诉书之后,便是法庭辩论阶段,汤嘉航没给自己请辩护律师,而是采用自辩的形式。 第67章第67章   顾禹谦离开南城的时候,稚言没去送机。   只是在办公的时候,心不在焉地,总下意识地朝着窗子外看。   在她的工位,可以看到半边天,刚好就是南城机场的方向,此时有一架飞机正在起飞,轰轰的声音从距离十几公里外的机场传来,声音不大,要不是窗子开着,估计都听不到。   那一刻,她心里莫名产生了一种不舍的情愫。   “稚言,来我办公室一趟。”   听到赵业城的声音,稚言回过神,起身去了他的办公室。   赵业城端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刚对着窗外发什么呆?”   稚言莫名心虚,没想到开个小差还被领导看到,“没什么。”   “你刚来检察院就碰上了汤嘉航的案子,前段时间确实也辛苦了。”赵业城放下保温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警局刚递交过来的案卷,你来跟进,这案子不复杂,费不了多少时间。”   “嗯,好的。”   赵业城道:“听说顾禹谦离开了臻铭律师事务所,并且还听说他不做律师了,这事你知道吧?”   稚言摸不准赵业城问她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她轻描淡写回了一句,“是听说过。”   赵业城轻叹一息,“他啊,是块好料子,能力是有的,不做律师挺可惜的。”   “嗯。”   赵业城抬眼看她,“要是他能来我们检察院,也不错。”   “不大可能。”稚言如实说。   “我也只是想想,我们检察院可养不起他。”赵业城虽然平时很严肃,但其实也很八卦,“话说,他不做律师了,能做什么?”   稚言道:“听说是回去继承家业。”   赵业城:“……”   ——   汤嘉航的案子结束后,稚言闲了下来,赵业城交过来的案子确实很简单,犯人是当场抓获,犯罪证据很清晰,只要准备好资料提起公诉,走个庭审流程即可。   她难得的可以准时下班,回家自己做饭。   谢芫一进门听到厨房有动静,便立马溜进了厨房,“小言言,我听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正在装盘的稚言闻言回头看她一眼,“什么消息?”   “我老板回美国继承家业去了!今天走的!”   “嗯,我知道。”   “啊?你知道?”   “他跟我说过。”稚言把盛好的菜交给谢芫,“菜端出去,准备吃饭了。”   谢芫端着菜,还是很好奇,“那他还回来的吧?”   “应该吧。”   稚言端着菜出了去,把包放回了房里,再洗了个手出来,桌上摆了一菜一肉,刚好够她们两个吃。   谢芫先吃了一块肉,“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汤嘉航的案子结束了,这段时间估计会比较清闲。”   “那挺好的,像你之前那么忙,周末都不休息,真挺可怕。”   稚言一开始也以为在检察院工作要没日没夜加班,但其实南城的治安还可以,犯罪率不高,一般只有遇到比较大比较复杂的案子,他们才比较忙,就比如这一次汤嘉航的案子。   “一般只有大案子才会忙。”   谢芫一边往嘴里塞饭菜一边说:“话说,你现在跟我老板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上次说他跟你求婚,你后来也没答应?”   稚言咽下嘴里的饭菜,“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还没告诉他。”   “为什么?”   “他做了一些让我很惊讶的决定,我觉得他需要时间冷静。”   谢芫噗嗤笑了,差点连饭都喷了出来,“什么决定让你这么惊讶?”   “比如离开了他一手创办的臻铭,放弃了律师这个职业。”   “但他还能继承家业啊,不是吗?”   “我不知道他具体怎么想的,所以我觉得他需要时间去考虑。”   “你们两我真的服了,他让你考虑要不要嫁给他,你也让他考虑到底要不要为了你放弃律师这个职业,这样下去,没个完了。”   稚言道:“那倒不会,放心。”   谢芫问:“你知道我老板他家里是干什么的吗?”   稚言还真没了解,“没具体问。”   “听说他外祖父是金融大亨,在国外有家风投公司,投过好几个知名的公司,资产上百亿。”谢芫满脸艳羡地看着稚言,“稚言,你要是嫁过去,那就是豪门阔太太了。”   “然后呢?”   “然后我作为你的闺蜜,总能跟着享享福吧。”谢芫已经开始幻想跟豪门阔太太做闺蜜的场景,“比如住着几千平方的豪宅,每天吃的都是米其林三星厨师做的菜,还有出行最低都是劳斯莱斯,还有还有,每天一起床就有两个佣人伺候。”   稚言笑了笑,“别做梦了,这些都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永远都是我,我的短期目标是成为检察官。”   谢芫被稚言这句话从幻想中拉回来,“好吧,你这种性格,估计也当不了豪门阔太太。”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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